“想在這片土地上找東西，怕是有點麻煩啊......”呂誠望著蘭徹斯特的街景喃喃道。
    他低頭查看手機上，關於揚州鼎的位置信息：
    蘭徹斯特第三配給站地下管網樞紐，坐標37.8n，122.4。
    “配給站地下？”
    呂誠眉頭微蹙。
    東西被藏於民生設施深處，倒是出乎意料......
    他收起手機，身形無聲無息地融入街角陰影，再出現時，已站在第三配給站鏽蝕的鐵皮屋頂上。
    神念如無形的潮水，瞬間覆蓋方圓一公裏！
    配給站內部擁擠的隊伍、嘈雜的合成食物氣味、地下管網錯綜複雜的金屬管道、水流聲、甚至士兵巡邏靴底摩擦水泥地的細微聲響……
    一切纖毫畢現。
    然而。
    那本該如黑暗燈塔般醒目的揚州鼎氣息，卻如同石沉大海。
    毫無蹤跡。
    隻有管網深處殘留的一絲極淡的古怪能量餘韻。
    微弱得幾乎被城市本身的噪音淹沒。
    “被轉移了？”
    呂誠心念電轉。
    也是。
    揚州鼎這種奇珍出現在如此高壓的城市中，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西西亞斯的人發現，並轉移保管......
    不等他神念收回。
    一股驚恐情緒如同針紮般刺入他的感知網。
    來自配給站後巷！
    “救命！放開我！”
    少女的尖叫撕裂了配給站的嘈雜。
    後巷陰影裏。
    一個穿著肮髒工裝，手臂用著著廉價螳螂刀義體的壯漢，正粗暴地捂住一個年輕女孩的嘴。
    另一隻閃著寒光的螳螂刀抵在她頸動脈上。
    女孩穿著洗得發白的連衣裙。
    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印有反抗軍鷹徽的合成糧配給袋，眼中滿是驚恐。
    兩個同樣凶悍的同夥堵住巷口，警惕地掃視著配給站方向。
    “閉嘴！把配給卡和值錢的玩意兒交出來！不然……”螳螂刀又逼近一分，刀鋒在女孩白皙的皮膚上壓出一道血痕。
    這種動靜自然瞞不過到處巡邏的憲兵隊。
    兩名持槍士兵發現了這裏的情況，立刻衝了過來，槍口對準巷內：“放下人質！立刻投降！”
    “媽的，條子來了！”
    堵在巷口的劫匪之一啐了一口。
    他從懷裏掏出一把改裝過的霰彈手槍：“想她死嗎？滾開！”
    氣氛瞬間凝固。
    士兵投鼠忌器，僵持不下。
    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劫持者身後。
    呂誠的右手快如閃電，五指精準地扣住了劫持者持刀的機械義體手腕。
    “哢噠！”
    一聲金屬脆響！
    那足以切開鋼板的螳螂刀義體腕部關節，竟被呂誠徒手捏得粉碎變形。
    液壓油混合著破碎的金屬碎片濺出。
    “呃啊——！”
    劫持者發出淒厲的慘叫，劇痛讓他瞬間鬆開了人質。
    女孩踉蹌著向前撲倒，被巷口的士兵眼疾手快地拽了過去。
    “操！”
    另外兩名劫匪又驚又怒，本能地抬起武器。
    呂誠甚至沒看他們一眼，左手隨意一揮。
    “砰砰！”
    兩聲悶響，如同重錘砸在沙袋上。
    兩名劫匪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中，身體騰空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巷尾堆積的廢棄金屬桶上。
    當場昏死過去，武器脫手飛出。
    整個過程，快得連殘影都難以捕捉。
    死寂。
    兩名士兵死死抱著獲救的女孩，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站在碎了一地義體零件和慘叫劫匪旁邊的陌生青年。
    他穿著普通的深色外套。
    身上沒有任何可見的義體或武器，平靜得仿佛隻是拍死了兩隻蒼蠅。
    “你……你是什麽人？！”
    一名士兵如夢初醒，聲音帶著驚疑和警惕，槍口下意識地微微抬起，對準了呂誠。
    他的同伴也立刻做出了同樣的警戒姿態。
    兩人默契地將獲救女孩擋在身後，形成一個小小的防禦圈，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呂誠全身，試圖找出任何可疑的標識或武器。
    呂誠平靜地站在原地。
    他撣了撣深色外套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眼神淡漠地掃過地上呻吟的劫匪和警惕的士兵。
    他知道麻煩來了。
    麻煩不在於這幾個士兵，而在於反抗軍那套嚴密的社會管控體係。
    “路過的。”
    呂誠的聲音平靜無波。
    他試圖用最簡單的解釋蒙混過關。
    “路過？”
    領頭的士兵，看臂章是個下士。
    他眉頭緊鎖，語氣帶著濃重的懷疑：“把你的登記令牌和編碼亮出來！擁有超凡程序或攻擊性義體的公民，必須登記在冊！請立刻出示！”
    “......”
    呂誠當然沒有這種東西。
    他的沉默在狹窄後巷裏顯得格外刺耳。
    兩名反抗軍士兵的槍口紋絲不動，眼神裏的警惕已化為實質性的壓迫。
    巷口傳來更多軍靴踏地的急促聲響。
    先前的騷動顯然引來了增援。
    “登記令牌！身份id！”
    下士的聲音陡然拔高，指關節因用力握槍而發白。
    他身後的年輕士兵喉結滾動。
    槍托抵肩的姿勢顯出未經實戰的青澀，但眼神同樣銳利。
    被護在士兵身後的女孩看到如此情境，非但沒有替呂誠說話，反而突然想到了什麽，吸了吸鼻子。
    “他......他身上的香水味！”
    她猛地指向呂誠：“是李氏的奢侈品香水【星塵之淚】！我們這的人根本不可能有！”
    女孩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卻異常清晰：“他沒有令牌，沒有id，還有這種香水......他是間諜！從境外溜進來的間諜！”
    如果猜測沒錯，她就可以撈到一筆功勞。
    從此再也不用擔心挨餓！
    奢侈品香水這幾個字讓下士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冰冷。
    增援的三名士兵已堵死巷口，呈扇形包抄過來。
    槍栓拉動聲清脆響亮。
    “雙手抱頭！跪下！”
    下士厲喝，槍口穩如磐石，指向呂誠眉心：“最後警告！”
    “蘭徹斯特不歡迎未經登記的訪客！請立刻出示入境許可與身份id，否則視為敵對滲透人員處置！”
    空氣凝固得像是徹底凍結。
    呂誠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黑洞洞的五個槍口，最後落在那位指認他的少女臉上。
    女孩被他看得一縮，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配給袋。
    “有點意思。”
    呂誠當然不使用香水。
    衣服上的味道，來自秦月身上。
    因為戈迪安的存在，呂誠並不想與反抗軍起直接衝突。
    但他更不能表明自己淮安集團的身份，否則西西亞斯必然和斯蒂芬妮一樣坐立難安，到時候他又要頭疼了......
    這樣看來。
    被抓進去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說不定還能籍此接近揚州鼎......
    麵對這劍拔弩張的局麵，呂誠卻出人意料地緩緩舉起了雙手。
    他沒有看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反而將目光精準地投向那個剛剛指控他的女孩。
    “束手就擒？”
    下士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如此幹脆。
    “是的，長官。”
    呂誠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的視線牢牢鎖住女孩：“不過，在被帶走之前，我很好奇……”
    “這位需要領取配給的女孩是如何對李氏集團的奢侈香水，熟悉到僅憑殘留氣味就能一口咬定其品牌和來源的？”
    話音落下，女孩的臉上血色盡褪。
    下士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猛地轉頭，銳利的目光死死盯在女孩臉上。
    寧殺錯，不放過......
    下士毫不猶豫，指向女孩，斬釘截鐵下令道：
    “把她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