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徹斯特，下町區。
    某廢棄倉庫。
    戈迪安靠在一摞冰冷的金屬貨箱上。
    他左臂的傷口被呂誠用急救包裏的生物凝膠和繃帶做了簡單處理。
    暫時止住了血。
    但疼痛依舊讓他臉色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戈迪安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站在倉庫入口處的呂誠。
    “克拉克......”
    他的聲音沙啞：“謝了。沒你，我和老沈今晚就得交代在那兒。”
    呂誠轉過身。
    倉庫外微弱的城市燈光勾勒出他平靜的側臉。
    “老沈在中心城會很安全，他的手會得到最好的治療。現在，該解決我們這邊的問題了。”呂誠的目光落在戈迪安身上：“你休息得怎麽樣了？”
    “你的能力很有用，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戈迪安說。
    呂誠指尖傳遞的能量非常有用。
    平和、溫暖，瞬間撫平了他的疲勞。
    “現在我跟你重複一遍行動計劃。”
    戈迪安掙紮著坐直了些。
    他伸出完好的右手，指尖在空氣中虛點了幾下。
    一個由幽藍光線構成的複雜網絡結構圖憑空浮現。
    正是【繭房】核心協議的簡化模型。
    “看這裏。”
    戈迪安指著模型中心一個不斷變幻形態的菱形節點：“動態協議的核心，就在反抗軍總部大樓地下三層的【織網者】主服務器陣列裏。”
    “那地方是整個蘭徹斯特網絡的中樞神經，物理隔離，多重加密，生物識別加動態密鑰，還有物理陷阱和重兵把守。”
    “正常情況下，別說破解，靠近都難如登天。”
    他手指滑動，模型放大。
    顯示出圍繞著主服務器陣列的層層疊疊的防禦光幕。
    “西西亞斯把它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
    “我之前有最高權限，能像回家一樣進出。但現在？”戈迪安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權限估計已經被標記為最高威脅目標。”
    “隻要我的數字指紋一靠近那棟大樓的網絡邊界，警報就會響徹整個憲兵司令部。”
    呂誠看著那繁複的光影模型，臉上沒什麽表情。
    “所以，難點在於你需要物理接觸服務器，並且需要時間破解那個動態協議？”
    他一如既往聽不懂技術。
    “沒錯！”
    戈迪安用力點頭：“物理接觸是硬性要求。”
    “動態協議每三十秒自動刷新一次密鑰，並隨機改變核心驗證邏輯的一部分。”
    “這玩意兒是我設計的，理論上隻有我能最快破解，但也需要至少二十分鍾不受幹擾的操作時間。”
    “這期間，我不能被物理打斷，也不能被更高權限的網絡攻擊幹擾。”
    他頓了頓，看著呂誠，語氣變得凝重：“這幾乎是個不可能任務，克拉克。”
    “反抗軍總部大樓現在肯定是龍潭虎穴。”
    “西西亞斯剛被梅格爆了黑料，居酒屋的小隊又全被放倒，神經肯定繃到極限了。”
    “那裏現在絕對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巡邏密度和警戒級別恐怕是接管城市以來的最高峰。”
    倉庫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隻有遠處城市低沉的嗡鳴和戈迪安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呂誠的目光從光影模型上移開，落在了戈迪安臉上。
    他的眼神依舊平靜。
    “二十分鍾，物理接觸服務器，保證你不被打擾。”
    呂誠重複了一遍：“還有別的需求嗎？”
    任務唯一的難點就是不能被網絡攻擊。
    他不懂技術。
    但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把黑客都宰了應該就完事了。
    戈迪安被呂誠這過於輕鬆的態度噎了一下。
    他預想中對方會皺眉、會分析風險、會提出各種替代方案，但絕不是這種“哦，知道了，還有嗎？”的反應。
    “喂！克拉克！”
    戈迪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聽清楚了嗎？那是反抗軍總部！核心區域！我們隻有兩個人，我還殘了一條胳膊！”
    “你想怎麽進去？怎麽給我爭取二十分鍾？難道你打算一路殺進去，把所有擋路的人都放倒？”
    “不愧是黑客。”
    呂誠微微歪了歪頭：“都這樣了，竟然還能猜到我的想法......”
    戈迪安徹底無語了，他感覺自己的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痛。
    “大哥！那是幾百甚至上千號武裝到牙齒的士兵！還有機甲！還有自動防禦炮塔！”
    “你就算真是超人，一路打進去動靜也太大了！而且，淮安集團的老大要是知道他的得力幹將在蘭徹斯特市中心大開殺戒......”
    “你沒看到我剛才在居酒屋一個人都沒殺嗎？”呂誠輕描淡寫說道：“就是一直在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殺人是最低效的解決方式。我的目標是拿到鼎，不是毀滅反抗軍。”
    戈迪安一愣：“那你的計劃是？”
    呂誠向前走了兩步，站到倉庫唯一的破窗邊。
    目光穿透黑暗。
    望向反抗軍總部大樓那隱約可見的輪廓。
    “計劃很簡單。”
    “第一步：我帶你進去。用我的方式，確保我們悄無聲息地抵達【織網者】服務器機房門口。”
    “第二步：你進去破解。我會守在機房門口。”
    “第三步......”
    呂誠頓了頓，目光轉回戈迪安：“接下來的二十分鍾裏，無論外麵發生什麽，沒有任何東西，能進入那扇門，打擾到你。”
    “瘋子！你他媽真是個瘋子！”
    戈迪安低聲罵了一句，但臉上卻露出一個混雜著緊張、興奮的笑容：“不過......這活兒聽起來夠刺激！我幹了！”
    他掙紮著站起身，用沒受傷的右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給我五分鍾，我需要調整一下神經處理器，預設幾個破解腳本，爭取把時間壓縮到十八分鍾以內！”
    “另外，我需要知道服務器機房最新的內部結構圖，希望西西亞斯還沒來得及改......”
    “結構圖我來解決。”
    呂誠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無形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波，無視了距離和物理阻礙，悄無聲息地朝著反抗軍總部大樓的方向蔓延開去。
    很快。
    呂誠的手臂揮出殘影。
    一張被修改了無數次的結構圖在他手中被一筆一筆畫了出來。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