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星洲城的霓虹在雨幕中暈染開一片迷離的氤氳。
    即使是白天。
    星洲依舊陰暗一片。
    霓虹魚膠囊旅館狹小的房間。
    戈迪安齜牙咧嘴地處理著左臂滲血的繃帶，簡陋的醫療凝膠效果有限，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神經。
    “克拉克，你確定這裏安全？”
    戈迪安壓低聲音：“我們剛在李氏的地盤宰了他們的s級特工，新世紀聯盟同氣連枝，布魯斯很快就會反應過來，對雍州鼎加重布防。”
    呂誠站在狹小的窗前。
    他目光穿透雨簾，落向城市中心那座直插鉛灰色天穹的巨型建築。
    那是維恩科技總部棱鏡大廈。
    它像一座冰冷的黑色方尖碑，頂端閃爍著巨大的維恩集團標誌，俯視著這座喧囂混亂的城市。
    “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反而是最安全的。”
    呂誠說：“維恩的注意力現在大半被極樂城的玉璽吸引。”
    “而且我們需要的是雍州鼎的信息，不是直接攻打棱鏡塔。”
    他頓了頓：“維恩不像李氏，喜歡把重要的奇珍放在收容所，雍州鼎，很可能在某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或者在某個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好吧，你是老板。”
    戈迪安歎了口氣，雙手在便攜式終端上快速操作：“給我點時間，星洲城的網絡防火牆雖然比不上繭房，但維恩的技術也不是吃素的，我需要一兩分鍾的時間。”
    呂誠點點頭，不再言語。
    他將感知沉入神念。
    無形的觸須如同水銀瀉地，迅速地蔓延開去，覆蓋旅館周圍數條街巷。
    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他眼中纖毫畢現。
    街頭混混的交易、義體醫生的非法改造、底層傭兵的醉語、維恩巡邏警用無人機的軌跡......暫時沒有發現針對他們的異常掃描或鎖定。
    大約一分鍾後。
    “找到了！”
    戈迪安猛地停手，臉上表情興奮：“線索指向一個代號沙漏的黑市情報掮客！”
    “這家夥是星洲城地下世界的老鼠，專門倒賣一些見不得光的消息，尤其是關於奇珍異寶的。”
    “記錄顯示，他最近頻繁接觸維恩科技內部一個中層安保主管，交易內容高度加密，但關鍵詞觸發包括西北、昆侖、不穩定坐標......高度疑似雍州鼎！”
    “位置？”
    呂誠言簡意賅。
    “黑市區後巷的第三個安全屋，加密門禁代碼是......”
    戈迪安迅速報出一串複雜的字符：“這家夥狡猾得很，安全屋有獨立網絡和物理隔絕，我黑不進去，隻能確定他現在大概率在裏麵。”
    “足夠了。”
    呂誠轉身：“你留在這裏，保持通訊。我去拜訪這位沙漏先生。”
    戈迪安張了張嘴。
    想說自己還能幫忙。
    但左臂傳來的劇痛讓他把話咽了回去。
    他確實需要喘息。
    “......小心點，克拉克。”
    “嗯。”
    呂誠的身影在狹小的空間裏如同水波般晃動了一下，瞬間變得透明，無聲無息地穿過了緊閉的房門。
    黑市區酒吧後巷。
    這裏比主街更加汙穢陰暗。
    第三個安全屋的金屬門厚重異常，沒有任何標識，幾乎與兩側斑駁的牆壁融為一體。
    呂誠虛化的身影站在門前。
    他無視了門上隱蔽的能量探測器和物理壓力傳感器，閃身而入。
    安全屋內空間不大。
    堆滿了各種電子設備和閃爍的屏幕。
    一個身材矮小，穿著油膩皮夾克的中年男人，正背對著門，緊張地在一個全息投影前操作著什麽。
    在呂誠進入房間的瞬間。
    沙漏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回頭。
    “誰？！”
    他的手閃電般摸向腰間。
    但呂誠的動作更快。
    虛化的身影凝實，他一步跨出，如同瞬移般出現在沙漏麵前。
    他手指如同鐵鉗，精準地扣住了對方拔槍的手腕。
    “喀嚓！”
    骨裂聲響起。
    沙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槍脫手落地。
    他看著眼前這個如同鬼魅般出現的青年，臉上滿是恐懼。
    沙漏不知道這個青年是誰。
    但就對方無聲無息出現在這裏手段，他就知道，這人絕不簡單！
    “雍州鼎，在哪裏？”
    呂誠低聲問道。
    沙漏忍著劇痛，試圖掙紮：“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呂誠沒有廢話，手指微微用力。
    沙漏頓時感覺自己的腕骨要被捏成粉末。
    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冷汗浸透後背。
    “維恩科技安保部第七組主管，凱文·羅斯。你和他交易的信息。”呂誠報出了戈迪安查到的名字和代號：“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沙漏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對方不僅找到了他，連交易對象都一清二楚，他是有備而來，而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如果不說。
    恐怕真的會出事！
    “在......在羅斯手裏！”
    沙漏嘶聲喊道：“他把它藏在了棱鏡塔頂層的私人保險庫裏！那保險庫是獨立時空穩定場，隻有他的生物密鑰和一組動態密碼能打開！”
    “那鼎很邪門！羅斯用它做過實驗，差點把自己傳送到虛空裏去！他不敢多用，就鎖起來了！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放......放過我！”
    呂誠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鬆開了手。
    沙漏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抱著碎裂的手腕痛苦呻吟。
    “棱鏡塔頂......”
    呂誠低聲自語。
    果然，東西還是在維恩的核心地帶......
    他瞥了一眼癱軟的沙漏。
    身影再次變得模糊，如同融入陰影般消失不見。
    沙漏驚恐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安全屋，隻有手腕的劇痛和空氣中殘留的冰冷氣息提醒他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噩夢。
    他掙紮著爬到通訊器旁，顫抖著按下了一個緊急聯絡按鈕.....
    被維恩知曉自己出賣了情報，他必死無疑。
    此刻必須把消息賣給維恩。
    或許還能換條命！
    霓虹魚旅館。
    戈迪安的終端突然攔截了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加密信息，隻有一個坐標和一個名字：
    凱文·羅斯，棱鏡塔頂層私人保險庫。
    “沙漏通風報信了......”
    戈迪安心中一凜，立刻通過加密頻道聯係呂誠：“克拉克！沙漏肯定告密了！維恩那邊很快會有反應！”
    “反應？”
    呂誠一手按在耳周，一手按在雍州鼎上。
    他此刻已經身處棱鏡塔頂層的私人保險庫。
    麵前就是通體青銅色，鼎身鐫刻無數繁複玄奧幾何圖案的雍州鼎。
    “無所謂。”
    他說：“因為東西已經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