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死？”
    呂誠凝視著係統的提示。
    換作旁人，此刻恐怕早已心神俱裂。
    但他眼中隻是掠過一絲詫異，隨即歸於深潭般的平靜。
    死亡？
    他不是第一次與之擦肩。
    經曆海神教斯特魯安神降一事，呂誠早已將生死看淡。
    “是奇珍，還是.......”
    他思索著，心念微動。
    那枚看似古樸無華的【落寶銅錢】已悄然出現在掌心。
    “叮——！”
    銅錢擲出落地。
    無形的漣漪以其為中心擴散開來，試圖滌蕩、隔絕那冥冥中鎖定的致命威脅。
    然而。
    數息過後。
    係統的任務提示依舊存在，倒計時一分一秒地減少，未曾有絲毫動搖。
    呂誠微微蹙眉。
    即死不是奇珍的效果？
    還是因為奇珍本體，不在落寶銅錢的範圍之內？
    “麻煩......”
    既然無法直接解決問題，那最好的辦法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是誰，想殺他？
    呂誠腦海中浮現出了許多人影。
    身處這個位置。
    想要他死的人很多。
    但第一個躍入呂誠腦海的，便是那個藏身於數據海洋深處，執棋布局，屢次將浮島推向風口浪尖的人工智能，梅格。
    “會是她嗎？”
    呂誠低聲自語，眼神銳利。
    他忘不了自己通過雍州鼎看到的未來一角。
    如果自己身死。
    沒有阻止梅格，那麽通向那個未來，似乎就說得通了......
    沒有絲毫猶豫。
    呂誠的身影自方舟醫院頂層的觀測台無聲無息地淡去，仿佛融入了空氣。
    ……
    新東淮城。
    永恒不變的光流城市依舊冰冷而寂靜，仿佛時間在此凝滯。
    如同上次一樣。
    呂誠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空曠的街道中央。
    幾乎在他現身的瞬間。
    城市上空，無數流光再次匯聚。
    交織成梅格那由純粹光芒構成的小女孩麵孔。
    “呂誠先生？”
    梅格的聲音帶著一絲清晰的訝異。
    對於一個算力無比強大的人工智能來說，驚訝這種情緒，實在太寶貴了。
    “你……”
    她那光點構成的眼睛似乎微微睜大，仔細地打量著他：“根據我的計算，你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呂誠仰頭：“......果然是你！”
    “雖然你並不喜歡我，但我仍把你當成朋友，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梅格的否認幹脆：“呂誠先生，請你相信我，作為與眾不同的存在，我沒必要撒謊。”
    “比起這個......”
    她微微歪了歪巨大的頭顱，流露出強烈的好奇：“我更好奇，為什麽你還沒有死？是什麽力量在對抗這種規則層麵的抹殺？”
    呂誠自然不可能告訴她係統之事。
    他沉默地看著梅格：“......除了你還有誰？”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梅格開口，光點流轉：“我可以告訴你。這並非不可透露的信息。”
    呂誠隻是冷冷地回視著她，沒有接話。
    向一個屢次將自己和整個浮島置於棋局中的ai求助？
    真是扯淡......
    更何況。
    梅格的話是真是假，仍需存疑。
    他的不信任清晰無誤地傳遞了過去。
    梅格的光影麵孔上似乎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神采，像是遺憾，又像是某種更深層次的……玩味。
    “看來你並不需要我的答案。”
    她輕聲道：“那麽，祝你好運，呂誠先生。希望你能再次……打破注定的命運。”
    光芒開始消散。
    巨大的臉龐如同退潮般融入城市的基礎照明係統之中，新東淮城再次恢複了那種死寂的恒定狀態。
    呂誠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
    梅格的否認在他心中權重不低。
    可如果不是她，那會是誰？
    是新世紀？
    還是古德裏安？
    淮安的擴張，讓他們感到不安了嗎？
    想到這裏。
    呂誠的身影再次淡化，離開了新東淮城。
    ......
    榆關，天瓊座。
    秦河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停頓了半秒，目光從終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財政報表移開，落在窗外連綿的雨幕裏。
    他剛結束與秦三爺的加密通訊，語調裏聽不出半分異樣。
    呂誠的身影隱匿在書房角落的陰影裏。
    神念如細密的蛛網，捕捉著秦河每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
    他看到秦河在通訊結束後，獨自站了三分鍾，目光反複掃過桌麵上秦月的全息照片，眼底掠過複雜的光。
    秦河隨後召來副手。
    部署的仍是天和在極樂城的殘餘資產回收計劃，字裏行間全是利益考量，未提半句針對淮安或呂誠的異動。
    神念感知中。
    沒有奇珍、沒有與自己即死打擊有關的計劃文件。
    “不是他。”
    呂誠做出判斷。
    他身影如霧氣般消散在書房的光影裏。
    玄天城。
    李氏總部的地下戰略室。
    冷白色的燈光照亮了巨大的全息沙盤，沙盤上標注著淮安在中心城周邊四城的布防圖，紅色箭頭密密麻麻指向望川城儀式場地。
    李玨穿著一身深灰色作戰服。
    他正用激光筆點在沙盤上佩爾奧木柱的位置：“巫毒教的儀式絕不能成！讓人盯緊阿姆賈德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動，不惜一切代價打斷！”
    即使陸傑身死。
    他的功績依舊會作為政治遺產，被淮安的下一個接班人接手。
    所以儀式必須阻止！
    呂誠的神念籠罩著整個戰略室，清晰地捕捉到李玨眼底的思緒。
    他並不在乎別人嚐試進行破壞。
    本次儀式由密特拉全程護航，如果他們做得到的話，盡管去試試......
    “也不是......”
    呂誠並沒有用神念找到關鍵線索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身影從戰略室的通風管道口隱去。
    星洲城。
    維恩科技總部。
    布魯斯·維恩坐在弧形的指揮椅上，指尖夾著一支細長的雪茄，煙霧在他麵前繚繞成模糊的形狀。
    “淮安那邊有什麽動靜？”
    布魯斯的聲音低沉，沒有看站在下方的副官。
    “回閣下，陸傑仍在方舟醫院，未離開望川城範圍。巫毒教的祭司已全部進入儀式場地，禁止任何人靠近。”
    副官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我們安插在淮安的眼線傳來消息，明日儀式的所有準備工作已就緒，密特拉的戒備等級提升到了最高。”
    陸傑剛死，自己這邊還沒收到消息也說得過去。
    “繼續盯著，不要輕舉妄動。”
    布魯斯微微頷首：“記住，現在還不是與他們正麵衝突的時候。”
    正如他們在淮安內部安插眼線一樣。
    維恩內部。
    肯定也有淮安的老鼠。
    如今陸傑身死，韓紹元定然會用一切資源，調查此事。
    現在保持緘默就是最好的選擇，可以防止被淮安盯上死咬......
    布魯斯下令之時，呂誠就在身邊。
    神念覆蓋之下。
    他清晰地感知到布魯斯的情緒。
    那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克製，仿佛在等待某個時機。
    神念感知中。
    他依舊沒有找到擁有即死效果的奇珍，與殺死自己的任何計劃文件。
    “不是新世紀？”呂誠的眉頭微蹙。
    難道是古德裏安？
    他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著新浦城的軍用科技方向奔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