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頭撞進冰冷的雨幕，心髒狂跳，腳下踉蹌卻不敢停步。
    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和工裝服。
    但他顧不得這些，隻是拚命朝著街角跑去，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
    診所的自動門安靜地關著。
    朦朧的暖光下，並沒有人追出來。
    “哈……”
    他扶著濕漉漉的牆壁，大口喘著粗氣，臉上露出一絲僥幸的狂喜：“沒追來！真尼瑪黑，一萬二！搶錢啊！”
    他鬆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隨後趕緊伸手攔下了一輛剛好路過的自動出租車。
    “去六環！快！”
    他鑽進車裏，迫不及待地喊道，身體因寒冷和緊張微微發抖。
    車門無聲關閉，車輛平穩啟動。
    他透過布滿雨水的車窗，死死盯著診所的方向。
    直到那點暖光徹底消失在街角，他才徹底放鬆下來，癱在後座上。
    “嗬……還不是讓老子跑了……”
    他啐了一口。
    心裏盤算著省下的這筆巨款該怎麽花。
    就在他誌得意滿，覺得已經安全的時候。
    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耳邊響起：
    “車費記得自己付。”
    男人渾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
    他猛地扭頭，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那個年輕的主治大夫，不知何時竟然就坐在他旁邊的座位上！
    對方身上幹爽。
    甚至連發型都沒亂，正目光平淡地看著他。
    “鬼啊——！！”
    男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手腳並用地想去扒車門。
    出租車ai發出平靜的提示音：“行駛中，無法開啟車門。請注意乘車安全。”
    “停車！快停車！我要下車！”男人崩潰地大喊。
    車輛在路邊停下。
    男人幾乎是滾爬著摔出了車廂，冰冷的雨水再次澆了他一身。
    他驚恐萬狀地回頭。
    隻見那大夫依舊坐在車裏，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對他揮了揮手，仿佛在告別。
    “瘋子！怪物！”
    男人魂飛魄散，再也不敢多看一秒，連滾帶爬地衝向不遠處的地麵空軌站入口。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離開七環！
    離那個詭異的醫生越遠越好！
    他衝進站台，狼狽地刷卡，擠上了即將關閉車門的空軌車廂。
    “哧——”
    氣密門在他身後合攏，列車緩緩啟動。
    男人扶著冰冷的金屬欄杆，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站台景象，劇烈跳動的心髒終於稍稍平複。
    “這回……這回總追不上來了吧？”
    他驚魂未定地喃喃自語。
    空軌可是高速封閉運行的……
    “嗯，確實比出租車快一點。”那個如同夢魘般的聲音，再次清晰地從他身側傳來。
    男人身體猛地一顫，僵硬地一點點轉過頭。
    不等他看清呂誠的臉。
    一隻手掌，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隻覺得視線一花，周遭的環境瞬間變幻！
    空軌運行的輕微噪音、車廂裏擁擠的人群、窗外的雨景……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診所那熟悉的消毒水味、明亮的燈光、以及前台那個女孩帶著一絲玩味笑容的臉。
    “歡迎回來。”
    男人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全然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自己竟然回到了診所！
    如此詭異的事將他徹底嚇蒙。
    男人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呂誠，又看了看前台後的秦月，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來先生對我們的服務不太滿意，所以想提前離開？”呂誠的語氣依舊沒什麽起伏，仿佛剛才隻是出門散了趟步。
    “不……不是……我……”
    男人語無倫次。
    秦月放下電子素描板，雙手交疊放在前台桌上，笑吟吟地看著他：“先生，您的手術費和基礎服務費，共計。”
    “另外，由於您選擇了特殊急速追回服務，產生了額外的服務費。總計共和幣。您是現金，還是刷卡？”
    “兩……兩萬五？！”
    男人眼前一黑，聲音都變了調：“你們這是敲詐！我哪有那麽多錢！”
    “這樣啊……”
    秦月故作遺憾地歎了口氣，手指在終端上輕巧地滑動了幾下：“唔，可是根據您在建設銀行的賬戶信息顯示。”
    “您名下這張尾號7483的儲蓄卡裏，剛剛收到了上一筆工程結算款，餘額是。足夠支付了哦。”
    男人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她怎麽會知道？！
    連卡號尾數和餘額都知道？！
    “如果您堅持拒絕支付...”
    秦月往前傾了傾身體，笑容越發甜美：“我們可就自行收費了，到時候具體劃走多少，可能就……由不得您了哦。”
    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徹底淹沒了這個男人。
    他看著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又瞥了一眼旁邊那個深不可測、能瞬移的醫生，終於明白自己踢到了多麽硬的鐵板。
    他哭喪著臉，顫抖著摸出自己的身份卡：“我……我付雙倍……刷卡……”
    “明智的選擇。”
    秦月笑著接過卡，熟練地在終端上一刷：“感謝您的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聽著付款成功的提示音，看著終端上瞬間減少的餘額。
    男人心如刀割，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拿著秦月遞回來的卡，失魂落魄、腳步虛浮地離開了診所，再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診所門再次關上。
    “明明有錢卻還想著跑單。”秦月撇了撇嘴：“人心不古啊......”
    “大小姐您不混街頭有所不知。”譚夢秋從電腦後探出頭，嬉皮笑臉道：“這些人辦事，一直是這樣的，現在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
    他們開業一周才遇到一次。
    可見國民素質在過去一年得到了明顯的提升。
    而這一切。
    自然都歸功於診所內，那個正在清洗醫療用品的男人。
    “七天時間到了。”
    呂誠微微一笑：“恭喜二位，你們的線下實操課程，經本診所評定，拿到了a+的分數。”
    “一個星期還挺快的......”
    譚夢秋伸了個懶腰，有些意猶未盡。
    每個街頭長大的孩子都渴望過安穩的生活，像她這樣的傭兵更是如此。
    這一周的功課讓她有種退休後再就業的感覺。
    “咱們這診所以後還開嗎？”秦月瞥了一眼呂誠問道。
    “......以後再說吧。”
    呂誠笑了笑：“走吧，我先送你們回學校。”
    “你還有其他事？”秦月問。
    “嗯。”
    呂誠點頭說：“李振聲教授為我專門打造的戰甲出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