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尼呆住了。
    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妹妹口中所說的沒飛出去是什麽意思。
    但是演出不能終止，他暗自咬牙，繼續握住第二把飛刀。
    按照原先的準備，他擲出第二把飛刀。
    依然是一陣驚呼聲。
    林尼隻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將剩下四把飛刀接連擲出。
    終於結束了。
    莫名的，他感覺很疲憊。
    他麵色不變，佯裝從容的取下蒙眼絲帶，第一反應是連忙看向那座圓盤和周嵐。
    對麵，周嵐正微笑著和他對視。
    林尼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這一瞬間，他忽然發現自己被飛刀包圍了。
    那六把飛刀，正安靜而詭異的懸浮在他的身邊。
    沒有任何實物支撐，就這麽靜悄悄的漂浮著。
    而他卻連一絲一毫的元素力都沒有察覺到。
    誠然，這是個同樣擁有超能力的世界。
    擁有神之眼的人可以做出和魔術近乎一樣的神奇效果，但前提是必須使用元素力。
    而眼前，六把飛刀安靜的懸浮在側，空氣中沒有絲毫元素力的波動。
    林尼忽然沉默了。
    而此時此刻，抱著和他同樣想法的，還有台下的那維萊特。
    他同樣也沒有感知到任何元素力的氣息。
    難道真的是魔術？眼前這個陌生的存在其實是林尼請上台的托？
    林尼終於繃不住了，眼底的驚訝在聚光燈下映照的一清二楚。
    然而他的表現卻被看作了魔術的一環，舞台下的叫好聲頓時響了起來。
    對麵，周嵐輕點手指。
    六把飛刀忽然不約而同的轉了起來，速度飛快。
    林尼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
    但飛刀卻隻是在空中打了個旋，一個接著一個連成線，隨即穩穩的落下。
    “精彩！”底下傳來歡呼聲。
    “沒錯，就是這樣！為魔術大師的表演喝彩吧！”林尼摘下禮帽鞠躬。
    “衷心感謝諸位能夠到場觀看我的演出，今天的表演已經結束了，期待下次再和大家見麵。”
    在觀眾們彼此的交談聲中，舞台緩緩謝幕，劇院裏也逐漸空了起來。
    幕後。
    “周嵐先生，請問您剛才那是什麽力量？”在周嵐麵前，林尼深鞠躬問道。
    他當然明白那是對方的手段。
    “魔術，很神奇吧。”周嵐微笑道。
    他緩緩走出幕後，劇院已經散場，這裏忽然變得空空蕩蕩起來。
    歐庇克萊歌劇院，一如先前所說，這座劇院承擔了兩份職能。
    其一，便是剛才的表演，這裏是全楓丹最榮耀的舞台。
    其二，便是審判。
    審判在楓丹是如同歌劇一樣進行的節目，借由名為諭示裁定樞機的特殊儀器，對每一場審判進行最終定論。
    周嵐緩緩飄向那個原本屬於水神芙寧娜的高處位置上，他的目光仿佛洞穿了這座歌劇院的本質。
    直指諭示裁定樞機。
    本就無人的歐庇克萊歌劇院內部死寂一片，所有觀眾均已離席，周嵐卻依然靜靜的待在這裏。
    如他先前所言，他對魔術表演並不感興趣，接受林尼的邀請上台也隻不過是為了刷個臉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現在才要顯現。
    清瘦的指節在座位上輕輕敲響，短淺的回音朝著劇院裏擴散。
    他忽然開口喊道：“水神芙卡洛斯，出來見我。”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緊迫，目光看向諭示裁定樞機，直呼其名。
    依舊安靜。
    周嵐輕哼一聲，紫黑色的魔氣朝著諭示裁定樞機撲去，滲入其中，瞬間，劇院裏傳來低微的震動。
    仿佛有一道意識蘇醒了。
    一個朦朧的人影忽然浮現在舞台中央。
    周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著他指節敲響，一道聚光燈打落，照在人影身上。
    和剛才的那位水神芙寧娜近乎同出一轍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氣質和某種本質。
    此時此刻，對方的臉上還帶著些許茫然。
    周嵐則緩聲開口，一字一句道：“芙卡洛斯，五百年前將自己的神性與人性剝離，人性麵的芙寧娜在外界扮演水神，而神性麵的自己則藏在諭示裁定樞機裏，靜待預言。”
    話落，舞台中央那個方才還有些茫然的人影，臉上忽然肉眼可見的變得恐慌起來。
    她便是芙卡洛斯，水神的神性麵。
    此時此刻，謀劃了五百年，用以對抗預言的計劃，忽然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存在親口道明。
    她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你是誰？”她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是誰？”周嵐揚起嘴角，“這不重要，我的身份可以很多。”
    他漂渺的身形在芙卡洛斯眼中忽然變得迷離起來。
    “我是奔行在萬界的旅者，也是為了名為水之權柄而來的……掠奪者。”
    芙卡洛斯忽然驚慌了，不敢置信道：“你是降臨者！”
    這個世界，曾經出現過四名降臨者。
    第一降臨者，也即原初之人，如今沉睡的天理。
    第二降臨者身份存疑，但極有可能是曾經提瓦特七之秩序的締造者尼伯龍根。
    而第三降臨者，他的遺骸如今成為了七神的神之心。
    這些，都是這座大陸過去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
    降臨者必須要滿足兩個條件。
    即從世界之外來臨，並且要擁有足以與世界匹敵的意誌。
    每一名降臨者都意味著秩序的極大變動。
    而如今，一個陌生的降臨者就這麽出現在了芙卡洛斯的眼前，和他有說有笑的聊著天。
    芙卡洛斯很聰明，她忽然意識到一點。
    大部分時候，降臨者與天理，並非一個陣營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謀劃，但既然他這麽輕巧的點了出來，必定有著與眾不同的打算。
    她臉上的驚訝逐漸退去，笑了笑，牽起裙擺，微微躬身，做足了禮節。
    “看來你有自己的目的，或許我們可以聊聊。”她緩聲道，“不過，原初之人雖然已經沉睡，但她的維係者可還在監管這個世界呢。”
    “萬一被偷聽到什麽……”她帶著一絲擔憂。
    在她麵前，周嵐壓下手。
    一道蕩漾空間的震動席卷開來，整個歐庇克萊歌劇院在引力下扭曲，一切都變得晦澀難辨。
    “放輕鬆，她無法僭越我的權限。”周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