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拉爾鬆開了手。
    他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天體魔法是他最強的禁忌魔法，而如今，卻幾乎在周嵐麵前使不出半點力量。
    對方掌控了天體，其運行所產生的一切能量，都不歸他傑拉爾的天體魔法所調用。
    “就像一條從天際懸掛而來的河流，那份力量已經不為你所掌控。”周嵐笑眯眯的開口。
    在他麵前，傑拉爾的天體魔法無法發動。
    哪怕運行到一半，也會被硬生生截斷。
    “渡河未濟，擊其中流。”周嵐眯著眼睛開口道。
    這是曾經超獸武裝之中元正曾經用過的招數，但實際上這並不算完整的技能。
    隻不過擁有強大的力量和高屋建瓴的視野，令敵對者連自己的技能都無法釋放罷了。
    周嵐沒有理會傑拉爾的絕望。
    他現在要摧毀這個小孩子一廂情願所築造在沙灘上的堡壘了。
    而傑拉爾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絲毫無法反抗。
    誠然，天體魔法並非傑拉爾唯一的魔法，他還有其他手段。
    但麵對周嵐。
    他已經失去了信心。
    更遑論反抗。
    一道轟鳴聲望嗡嗡作響，傑拉爾隻看見周嵐朝樂園之塔伸出一隻清瘦的手掌，捏攏。
    於是這座偉岸的高塔便如同橡皮泥般，被周嵐揉皺搓扁。
    轉眼間，化作一顆巨大的，懸空的皺巴巴“鐵球”，飄在眾人的頭頂。
    “不對！快逃！”
    腳底下，人群們來不及憤怒，周嵐的下一步似乎已經十分明了。
    他們倉皇逃竄，朝著小島的邊際奔逃。
    一陣陣撲通聲音響起，築造高塔的魔導師們紛紛躍入海中，躲避即將到來的衝擊。
    轉眼間，小島上隻有一個身影，半跪在地。
    周嵐望向下方，目光落在半跪在地麵上的傑拉爾身上：“你為何不避？”
    直至此刻，傑拉爾才仰起頭，仰視著那個令他絕望的身影。
    “我心已死，連同我一並毀滅吧。”他絕望道。
    傑拉爾的臉上神色一陣變幻。
    時而陰暗，時而釋然。
    他擁有絕強的實力，擁有長遠的謀劃和隱忍心性，但隻不過下錯了一步棋，便引得滿盤皆輸。
    早在他還年輕時，他還是個積極向上的陽光少年。
    換句話說，還是個好人。
    可惜的是，被暗黑魔法所影響，一心想要複活傳說中的暗黑魔法始祖傑爾夫。
    直至此刻樂園之塔毀滅，他才從黑暗的心性之中，找回了一點本心。
    歸功於周嵐的出手鎮壓，他人性中的良善麵才短暫的占據了些許上風。
    “我做了錯誤的事情，理應為此付出代價，就這樣，連帶著我過去的錯誤，一同埋葬在這裏吧。”
    傑拉爾說了一句，閉上眼睛等死。
    “可惜。”周嵐輕歎一聲。
    他頓了一下，似乎思索了些什麽，隨即手掌按下。
    樂園之塔所捏造的鐵球轟然下墜。
    如同流星般命中小島，激起強烈的震蕩，衝擊波裹挾起千萬鈞的海浪，朝著四麵八方湧去。
    連帶著樂園之塔一並毀滅，朝著深沉的海底陷落。
    周嵐伸手一拽，目光垂落。
    四下隻餘震動的波濤，一場海嘯正在醞釀，撞擊所產生的力量隱藏在海底，隨時準備躍上陸地擇人而噬。
    周嵐身形懸在高空，伸手一抹，撫平這片汪洋。
    於是剛才洶湧的海麵瞬息間變得風平浪靜，又再度展現出大海，不，或許是某位存在的寬廣胸懷。
    他微微闔眸，身影自高空天穹消失。
    一瞬。
    審判庭之中，正在收拾爛攤子的評議員們，忽然感覺空間一震。
    抬起頭，周嵐正踩著虛無的空間踱步而來。
    他在眾人麵前站定。
    “這位……魔導師，還有什麽問題嗎？”有人驚疑一聲。
    周嵐前腳才剛走，沒過片刻就又反身回來，想必是還有什麽問題。
    “不確定位置的話，我們願意派人和您一同前往。”
    周嵐掃視了他們一眼，微微搖頭道：“結束了。”
    “結束了？！”廢墟之中傳出震驚的聲音。
    樂園之塔的位置他們都清楚，離這裏可不算近，就算擁有加速或者傳送之類的魔法，恐怕現在也才能剛剛抵達那座海麵上的小島。
    更何況還要對付傑拉爾，以及他可能存在的建造樂園之塔的一眾屬下。
    “嘶，開玩笑的嗎？”一名評議員有些懷疑人生。
    但周嵐的這副氣質，可不像喜歡開玩笑的樣子。
    “算了，總之事後就能知道了，對了，傑拉爾那家夥……死了嗎？”
    周嵐頷首。
    他側目看向廢墟的不遠處，那裏是剛才他隨手斥退烏魯蒂亞的位置。
    如今這個女人已經被束縛起來。
    同樣是評議會的叛徒之一，等待迎接她的，才是真正的審判。
    “這個……”似乎看出了周嵐的想法，一名評議員猶豫道，“恐怕不能交給您。”
    說到底，這也是他們自家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他們對傑拉爾所謀劃的一切尚且還不清楚，不經審問貿然將烏魯蒂亞送出去，到時候恐怕真的要被蒙在鼓裏了。
    誰知道魔法評議會裏還有沒有其他臥底。
    周嵐沒有理會這些家夥，伸手一按。
    烏魯蒂亞便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收入袖中。
    “呃……”
    除了兩道猶豫的氣音之外，沒人敢說話。
    周嵐似乎也並不打算搭理他們。
    他看向馬卡洛夫：“回去了。”
    莫名的，馬卡洛夫感覺自己從周嵐身上，察覺到了一股收獲頗豐的喜悅。
    對周嵐的實力有了一層全新的認知之後，他忽然意識到。
    眼下的一切可能早就在這家夥的計算之中了。
    甚至於傑拉爾的那些小小心思，恐怕早就沒能瞞過周嵐的眼睛。
    馬卡洛夫歎了口氣。
    正當周嵐的身影緩緩飄出審判庭之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聲音。
    “那個……”
    “這位魔導師，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馬卡洛夫愣了一下，臉上一陣惱怒，忍不住開口道：“想得倒美！”
    失去了傑拉爾和烏魯蒂亞，評議會缺少了一塊拚圖，誰都知道吸納周嵐是個完美的選擇。
    既強大，也並不是那麽難相處。
    更何況對方還剛剛摧毀了傑拉爾的邪惡計劃。
    雖然高傲了點，但對方有值得高傲的資本。
    他們似乎還想繼續開口。
    但周嵐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