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終於還是服軟了。
    她沒有辦法。
    即便動用了阿戈摩托之眼，這堪稱神奇的時間寶石，她也找不到能夠擊敗眼前的周嵐的辦法。
    所以，除了給眼前的這名外來者泡杯茶，她還能怎麽辦呢？
    無奈席卷了她的心頭，令她看起來好像瞬間老了一些。
    她本來是不會老去或者輕易死亡的。
    聯通了黑暗次元之後，她暗地裏在黑暗次元竊取力量，這令她的壽命幾乎無窮無盡，更不會有絲毫老態。
    畢竟現在她的這副模樣，已經是幾百年的壽數了。
    但周嵐。
    這位忽然出現在她麵前的存在，古一不經意間看了一眼周嵐，心裏頓時一寒。
    這位存在，遠比黑暗次元更恐怖。
    其實在一億次的嚐試之後，她還有一招。
    阿戈摩托之眼不僅僅可以用於自身穿梭億萬的時間線去尋找答案。
    還可以將對方困在一個不停循環的時間線裏，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古一已經不想嚐試了。
    她累了。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毫無疑問，還是泡杯茶來的更為輕鬆。
    至於周嵐到底想要從雷神索爾那個家夥身上拿點什麽。
    管他呢。
    她盡力攔了，攔不住這也不是她的責任。
    實在不行的話，讓神界阿斯加德的奧丁自己下來，看看能不能和這位講講道理吧。
    不，最好還是讓這位自己去阿斯加德，免得地球的人間又一次遭受無妄之災。
    “諾。”古一坐了下來，將冒著熱氣的茶杯推到周嵐麵前。
    “你是一位強大的法師，我不是你的對手。”古一歎息道，“至於你想做什麽，我無法阻攔你。”
    “但，倘若你的行為對地球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的話，我就算拚盡自己，亦或者燃盡阿戈摩托之眼的威能，也會試著阻止你。”
    古一的手掌按在胸前的掛墜上，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對麵，周嵐無聲的笑了笑。
    “放輕鬆，至尊法師。”他語氣舒緩，“我相信，你通過時間寶石已經能夠窺視到半分我的全貌，像我這樣的老家夥，向來是耿直且坦誠的。”
    他仿佛在做著自我介紹。
    古一緩緩點頭，麵色終於變得柔和了幾分。
    周嵐沒有必要同他虛以逶迤，因為對方的力量早已經遠超了她的預見。
    她早就在一億次的嚐試之中親眼看見了。
    倒不如說，應該慶幸對方在擁有如此力量的同時，居然還能保持這等溫和的態度和外表。
    難以想象，像這樣的生命體到底經曆過些什麽。
    無論如何，總要比那些上來就渴望征服的維度之主或者其他家夥要好相處的多。
    “卡瑪泰姬位於喜馬拉雅山的山巔，這裏資源貧乏，沒什麽好茶，見諒。”古一淡淡道。
    她說這話時，茶杯裏的熱氣升騰著，彌漫如風雪的寒意之中。
    周嵐看了一眼古一。
    曆經如此多世界的他，實力遠比過去強大了太多。
    他經曆的事在變，實力在變強，但唯一不變的，或許就是他那顆平和而穩重的心。
    在他眼中，古一是個還不錯的家夥。
    雖然剛才兩人激戰了一場，但對於周嵐的實力和境界而言，不過是降臨後的簡單熱身而已。
    與其說是戰鬥，倒不如說是一場交流，隻不過不那麽友好。
    雖然這話對於剛才還拚盡全力的至尊法師古一而言有些傷人。
    但事實如此。
    周嵐環顧四周，這裏的確分外冷清。
    一個幾乎擁有稱霸全球，幾乎世間無敵手的存在，居然願意獨自待在這冷清之地，隱居世外，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周嵐的目光中染上了幾分欣賞之色。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我們倒也有些相似，你應該能明白，至尊法師，我留手了。”
    聞言，古一點了點頭。
    何止留手，從她剛才在不同時間線的窺視裏，周嵐壓根不需要醞釀那麽久才舉起喜馬拉雅山，或者召喚來月球。
    他完全可以在一秒間將月球拖拽向地麵。
    然後，砰——
    一切就都結束了。
    “但我留手的原因，並非是出於其他，其中一分來自於對你的欣賞，而其餘九分，則在於我並非一個熱衷於打破秩序的家夥。”
    “我明白。”
    “高處不勝寒。”周嵐環顧風雪，“越是站得高，能夠說上話的人便越少。”
    “至少，我可不是聖主那種，上來便拳腳相加的家夥，嗬嗬。”周嵐輕聲說著。
    “既然已經打過招呼了，那我便去處理正事了。”他一揮衣袖，緩緩飄入風雪之中。
    漫天的飛雪自他身側劃過，在靠近他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擾動，悄然的改變了軌跡。
    古一怔怔的看著周嵐的背影消失在雪中。
    這是位真正的法師，她想。
    足不沾塵，腳不生泥，一舉一動都分外合乎某種韻道。
    她本以為自己的魔法一途已經修煉到了頂峰，但一番交手和相談下來。
    她居然覺得自己那桎梏許久的力量，隱隱有所鬆動。
    自從走到如今的境界，除去從黑暗次元竊取力量之後，她其實已經許多年未曾增長過實力了。
    但經此一觀，居然又若有若無的產生了幾分領悟。
    直到周嵐的身影消失許久之後，古一才終於回過神來。
    她將目光從遠處的雪中收回，才又看向茶桌。
    茶水平靜的冒著熱氣，溫熱如初。
    周嵐壓根沒動過它分毫。
    古一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她真的以為周嵐是個茶葉的愛好者，才把泡杯茶掛在嘴邊。
    周嵐自然不會複返回來替古一解釋疑惑。
    他正於空中漫步，一路向下，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一抹朱紫色在風雪中是如此顯眼。
    其實。
    周嵐根本不會喝茶。
    隻是說起來比較優雅罷了。
    風雪中，周嵐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立住身形，無聲的笑了笑。
    “人設總是很重要的，惡魔也是同理。”月之惡魔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