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別墅的雕花鐵門，將華花池蒼白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他癱跪在滿地碎玻璃與血泊間，顫抖的手指撫過鹿水月失去血色的臉頰，方才暴怒時掐出的指痕在她脖頸處泛著青紫。"
    鹿鹿，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的......"他的聲音破碎成嗚咽，額頭抵著她冰涼的手背，"我老是無端地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無端猜疑，這都不是我的本意。"
    遠處傳來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華花池卻恍若未聞。
    他突然瘋了般將鹿水月抱進懷裏，猩紅的血絲布滿眼球："你說過要去冰島看極光的！你不能食言......"懷中的身體輕得可怕，發梢還沾著方才爭執時扯落的玻璃碎片，刺痛他混沌的意識。
    別墅大門轟然洞開，古茗醫生帶著急救箱衝進來時，正撞見華花池抱著鹿水月在原地打轉。
    男人渾身濕透，西裝上的血跡與雨水混作暗紅，眼神卻空洞得像具行屍走肉："古茗，你救救她！我發誓以後什麽都聽她的......"
    心電監護儀的藍光在急診室亮起，華花池蜷縮在走廊長椅上，指甲深深摳進掌心。記憶如潮水翻湧——初見時鹿水月在櫻花樹下回眸的笑容，婚禮上她戴著頭紗緊張的模樣，還有昨夜她舉著手機對峙時眼底的絕望。
    他突然想起陸離車禍前，自己也是這樣跪在滿地狼藉中，聽著警笛由遠及近。
    "患者失血性休克，需要立即手術。"古茗摘下口罩，鏡片後的眼神冷得能結冰，"華先生，鹿小姐懷孕12周，你下手時就沒想過她腹中的孩子？"這句話像重錘砸進華花池太陽穴，他踉蹌著扶住牆壁，想起今早鹿水月偷偷藏起的b超單，上麵雙胞胎的影像還帶著溫度。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又熄滅，當護士推著昏迷的鹿水月出來時，華花池衝上前卻被古茗攔住。
    醫生將病曆拍在他胸口，紙頁上"先兆流產"四個字刺得人眼眶生疼："她需要絕對靜養，建議轉院治療。"
    深夜的病房裏，儀器規律的滴答聲中，鹿水月睫毛輕顫。
    她睜開眼看見守在床邊的華花池，後者頭發淩亂，下巴冒出青色胡茬，握著她的手在劇烈發抖："你醒了......"
    "我們離婚吧。"鹿水月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她抽出被握住的手，轉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我錄音筆裏的內容，除了發給陸離，還備份給了警方。"
    華花池的瞳孔猛地收縮，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我會改的！我明天就去自首，隻要你......"
    "晚了。"鹿水月從枕頭下摸出離婚協議書，紙張邊緣被攥得發皺，"當你掐住我脖子的那一刻，當你威脅陸離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回不去了。"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落在雪白床單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監控室裏，古茗摘下聽診器，將錄音筆塞進白大褂口袋。
    屏幕裏華花池崩潰的嘶吼與鹿水月平靜的陳述交織，他對著隱藏攝像頭微微頷首。走廊盡頭，戴著口罩的陸離攥緊手中的u盤，裏麵是她蘇醒後收集的所有證據——華花池偽造車禍現場的照片、與神秘人的轉賬記錄，還有那份致命的保險合同。
    晨光刺破雲層時，警車的鳴笛聲再次響徹別墅區。
    華花池被拷上手銬押出病房的瞬間，回頭望見鹿水月蒼白的臉貼在窗邊。
    她的唇微動，無聲說出的"再見"被警笛聲淹沒，而他終於明白，這場用謊言與鮮血堆砌的婚姻，終究在黎明到來前徹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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