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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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月捧著比臉還大的三色冰淇淋,勺子挖得又急又快,巧克力醬順著嘴角往下淌都顧不上擦。
    可他那雙總是帶著點桀驁的眼睛,卻像黏在了對麵的兩人身上,大和靠在椅背上,視線落在窗外不知哪個角落,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杯壁,連冰塊融化的滴答聲都沒能讓他回神。
    佐井坐在旁邊,嘴角彎著標準的弧度,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可眼底深處卻像蒙著一層霧,半點笑意都透不進去。
    “喂,你們倆擺著張木頭臉給誰看啊?”水月含著滿勺冰淇淋嘟囔,聲音含糊不清,看著最裏麵的包廂,“真是的,佐助怎麽還沒出來。”
    包廂裏光線稍暗,榻榻米上鋪著幹淨的軟墊。佐助坐在最裏麵,背靠著牆壁,難得沒有皺著眉。
    他看著眼前的鳴人,又轉向旁邊的小櫻,嘴角噙著的柔和笑意像初春融化的雪,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溫度:“鳴人,小櫻,上次的事情……”
    話沒說完,他突然捂住嘴,肩膀猛地顫抖起來。劇烈的咳嗽像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喉間溢出的氣音像破舊的風箱,每一聲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感。
    他彎著腰,額前的黑發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隻有暴露在外的脖頸繃得緊緊的,青筋隱隱可見。
    “佐助!”鳴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撲過去,大手笨拙地拍著他的後背。
    掌心下的觸感硌得他心頭一緊——那肩胛骨尖銳得像要戳破皮膚,後背更是瘦得能清晰摸到脊椎的形狀。
    鳴人鼻子一酸,眼眶瞬間紅了,喉結滾動著說不出話來。這家夥……在大蛇丸那裏到底遭了多少罪?
    佐助被他拍得緩過一口氣,感受到後背傳來的溫度時,動作明顯頓了一下。那溫度帶著鳴人獨有的、熱騰騰的力量感,讓他幾乎要放棄那個計劃。
    但隻是一瞬,他收回心神,無論如何木葉都應該付出應有的代價,他猛地直起身,或許是是咳嗽時動作太大,也或許是鳴人的手,一不小心扯開了領口。
    “佐助!”小櫻的聲音陡然拔高,倒吸的涼氣在安靜的包廂裏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佐助的脖頸和半露的胳膊——那裏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舊傷是暗沉的褐色,新傷則泛著紅腫,甚至有幾道傷口的紗布被血浸透,隱約能看到裏麵外翻的皮肉。
    小櫻的眼圈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泛起淡綠色的查克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鳴人,你先讓開,我來給他療傷。”
    鳴人立刻退開,看著小櫻的手覆在佐助的傷口上。
    淡綠色的查克拉像溫柔的水流,緩緩滲入皮膚,那些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紅腫消退,滲血的地方漸漸結痂。
    佐助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清涼和暖意,一直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
    他抬眼看向小櫻,臉上露出一個淺淡卻真實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謝謝你,小櫻。你的治療術……越來越厲害了。”
    聽到佐助的誇獎,小櫻的臉頰“唰”地泛起紅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說:“佐助也……也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好了。”
    查克拉流轉帶來的暖意漸漸散去,佐助能清晰感覺到體內淤塞的經脈已暢通無阻,那些深入骨髓的隱痛也消失無蹤。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原本因失血和傷痛而蒼白如宣紙的臉頰,此刻終於染上了幾分鮮活的血色,襯得眉眼愈發清俊。
    那雙眼眸狹長,瞳仁是純粹的黑,在包間昏暗的光線下流轉著微光,整個人宛如被月光浸潤過的玉石,又似覆著薄雪的寒梅,清麗得帶著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疏離。
    他定了定神,看向一旁還在為他傷勢痊愈而鬆氣的小櫻,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小櫻,我有件事想單獨和鳴人談談。上次的誤會,總該說清楚。”
    “好。”小櫻幾乎是立刻應聲,沒有絲毫猶豫。她轉頭看向鳴人時,眼神裏多了幾分警告,伸出的拳頭在他麵前輕輕晃了晃,壓低聲音說:
    “你可不許惹佐助不高興,不然……”話沒說完,她又飛快瞥了佐助一眼,語氣軟下來,“那我就在外麵等著,你們慢慢聊。”
    門被輕輕帶上,包間裏隻剩下佐助和鳴人兩人。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蟬鳴。佐助卸下了方才對小櫻的溫和。
    隨意地盤腿坐下,後背往牆上一靠,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放鬆,眼神裏的柔和也褪去,露出幾分銳利的冷光。
    四目相對的瞬間,鳴人心裏沒來由地一緊,卻還是先開了口:“佐助,你……”
    “鳴人,”佐助打斷他,聲音比剛才沉了幾分,“我殺了大蛇丸。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什麽?!”鳴人猛地睜大眼,先是震驚地張了張嘴,隨即一股狂喜像煙花般在心底炸開,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沒有!佐助,你怎麽會錯?!大蛇丸那種人,殺了三代爺爺,還一直引誘你做壞事,殺了他是理所當然的事!你做得對,太對了!”
    看著鳴人毫不掩飾的激動,佐助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裏帶著說不清的自嘲,像冰麵碎裂的輕響。
    他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影,語氣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其實……大蛇丸對我,不算壞。”
    鳴人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僵住。
    “木葉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佐助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但在他的基地裏,想要的資源隨手可得,有人伺候,不用看人臉色。”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上的布料,“他教了我很多東西,忍術、藥理、怎麽變得更強……他是我的老師。”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的聲音陡然收緊,像是被什麽東西扼住了喉嚨。抬起頭時,那雙黑眸裏愛恨交織,像被狂風攪亂的湖麵,
    “可我呢?我殺了他。對著那個教我東西、給我庇護的人,捅了刀子。這算什麽?恩將仇報嗎?”
    他看著鳴人,眼神裏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茫然,仿佛想從對方眼裏找到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