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這般倒也無妨，更要命的是前頭主道愈發狹窄，等人高的石像密集排列堵在道中。
    師姐先前硬著頭皮往前探，最終卡在石像堆裏進退不得，正打算折返時便聽見追逐腳步聲，這才慌不擇路選了最外側高處的這方洞窟藏身。
    沒想到被追的竟是自己那走散的師妹，第一反應還當是中了什麽幻覺，但兩人逃命的速度快得容不得她多想，當即甩出綢緞先把人拽上來再說。
    “然後呢？”花戎戎晃了晃師姐胳膊。
    師姐屈指點在她鼻尖：“看你張牙舞爪要往下撲騰的模樣，就知道準是活人錯不了，總不能由著你摔成肉餅。”
    餘光瞥見柳續時，她壓根沒打算救人，畢竟是峽雲穀聖女，修仙界誰人不識，犯不著多生事端。哪料當時柳續察覺異動，反手拔劍直取師姐咽喉，試圖逼退對方以救花戎戎。
    劍鋒臨麵時才看清師姐衣著和吊墜，硬生生轉勢釘進石窟，自己借力翻身躍進洞窟。
    原本僅供兩人藏身的凹槽頓時擠進三個大活人，花戎戎被兩個溫軟的身軀夾在中間，鼻尖蹭著柳續衣領處的冷香。
    花戎戎聽完始末，習慣性扭頭找柳續拿主意，她仰頭望向幽深地道，坍塌的船艙先前堵死了來路，前方骨鞭破空聲正逐漸遠去：“現在怎麽辦？咱就擱這蹲著？”
    話音剛落自己先搖頭，且不說這石窟藏不住人，就說這後麵塌了前麵有追兵的情況橫豎都沒條活路。
    花戎戎見柳續蹙起眉尖，忽覺身上一緊，整個人被按進對方單薄微冷的懷抱裏，清冷聲音擦著耳垂落下：“等。”
    等什麽？等那隊人馬折返時形成三對四的局麵？
    花戎戎歪著腦袋思考，先前堵路的五人裏有一個是青山道醫修，當時若真動起手來二對四也未必吃虧。
    如今添了師姐助陣，三打四勝算翻倍，當即握緊拳頭壓低聲音：“嗯！等他們回來殺個措手不及！”
    師姐被這話驚得一愣，慌忙將手掌貼上花戎戎額頭，又貼著自己額頭比畫兩下，狐疑地發出嘀咕：“這也沒燒啊？”
    她欲言又止地打量花戎戎許久，見花戎戎眼神發飄，終於憋出一句：“你師父講宗門常識時你是不是沒好好聽課？”
    原本這事不該發生，合歡宗弟子聽各派介紹就像現代人看菜單，總要挑揀哪家更合胃口，偏偏眼前這位是花戎戎，也能理解。
    話到嘴邊又轉成歎息，師姐認命地解釋：“罷了，橫豎你記住，紫色衣袍配骨鞭的，是啟真。”
    啟真？
    花戎戎歪頭，好奇問道：“啟真什麽？啟真閣？啟真門？宗？穀？”
    見花戎戎懵懂模樣，師姐搖了搖頭：“就叫啟真。人間界皇帝專門搞刑訊逼供的門派，進了啟真手裏的，沒誰能不說真話。聽說他們先學醫、再知法、最後練術。”
    師姐邊說邊打量花戎戎神色，問她覺得怎麽樣。
    花戎戎聽完之後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聽起來……年紀還蠻大的？”
    “？”合歡宗師姐恨鐵不成鋼：“這是重點嗎！啟真弟子可是集齊了咱們合歡宗最愛吃的要素啊！要文能寫訴狀，武能揮骨鞭，更別提常年刑訊練出的手勁……”
    是嗎？
    花戎戎托腮回想，方才地道昏暗，除了柳續的瑩白衣袂與劍光，她連啟真幾人是男是女都沒看清，更別說能不能吃了。
    想到這裏她抬頭瞥了柳續一眼，又扭頭看向合歡宗師姐：“要不師姐去底下和他們談談？”橫豎幹等著也不是辦法，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師姐當真垂頭思量起來，然而當她終於抬頭要開口時，整條地道突然劇烈震顫起來，頂上瘋狂落灰，巨響直接把後半截話拍回喉嚨裏。
    係統在花戎戎腦內發出一聲長歎【宿主身邊的這些人說話總被打斷，你該去廟裏拜拜】
    花戎戎跟著在心底歎氣，外頭傳來的動靜吵得不行，得虧這地道造得比上麵船艙結實，要不然她們這會早被活埋了。
    柳續握劍的手指節泛白，衣袖擦過懷裏的花戎戎：“我去看。”
    她跳下石窟前又折回來，似乎是不放心，又把小世界的地圖放在花戎戎手上：“若走散，紙鶴聯係。”
    花戎戎把地圖收進腰間儲物鈴，頂著柳續審視的目光乖巧點頭，仰起臉咧嘴笑：“放心去吧，我就在這等著。”
    柳續這才拎劍落地，花戎戎看著那道白色身影徹底消失在拐彎處，立刻揪住師姐的裙角：“咱們往回走。”
    合歡宗師姐睜大了杏眼，係統在她腦子裏尖叫出聲。
    兩種聲音疊在一起：“不等她了？！”
    花戎戎搖頭，在腦海裏對係統解釋：“看過八百部劇的告訴你，電視劇裏這種分開行動的，要麽她回不來，要麽她回來發現我們沒了。”
    她在心底嘀咕：“反正都是走散，柳續地圖都給了，擺明早有預料，橫豎還留了後手，不如趁這機會找新出口。”
    但這話一時半會很難和身為古代人的師姐解釋清楚，花戎戎張了張嘴，最終隻幹巴巴擠出句分頭探路更有效率，最後能會合就行。與其縮在角落裏發黴，不如自己出去找活路。
    合歡宗師姐看了看花戎戎手裏的地圖，目光在她與柳續消失的拐角間來回打轉。
    師姐心裏嘀咕這倆小年輕是不是鬧別扭了，麵上卻隻點頭。轉念想著自家師妹總歸不能受委屈，峽雲穀聖女再厲害，也不該欺負人。當即決定聽花戎戎的，兩人跳下石窟往回走。
    起初轉過前幾個彎道時，花戎戎還會拽著師姐的衣角停頓片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後來見地道空蕩蕩的，索性甩開膀子大步流星，滿腦子隻想著上麵船艙早塌成廢墟了，哪還有別人能鑽下來。
    誰知剛轉過先前她和柳續埋伏啟真的那個彎，花戎戎就見地道口站著個人影，隻覺得臉皮火辣辣地疼，感覺臉被打得啪啪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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