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腳剛從錦秀宮出來，太後就請她過去喝茶。
    永壽宮。
    又是一年夏。
    去年她在這吃了些苦頭。
    如今謹慎很多了，她讓皎月先回芳華殿，若是她一刻鍾之後還沒有回去，就去請陛下過來。
    太後宮裏麵很冷清。
    外麵花圃中的花還是如此豔麗多嬌。
    正殿之內，太後端坐在上方，麵容慈藹，身邊另一張矮的案幾上，九皇子正趴在案桌上寫字，專心致誌。
    後脊背直挺，麵容清秀。
    連虞晚柔進來，他都沒轉過頭半分。
    今年九皇子正好九歲，若不是當年先帝走得早，當時九皇子年紀小，恐怕如今的太後並不願意扶持當今陛下上位。
    這個念頭，在虞晚柔腦海中一閃而過。
    待她走到近處，才慢慢收回視線。
    “臣妾給太後請安。”
    一襲聲音驚動了正在練字的九皇子，他站起身朝她微微拱禮，再看太後，隨後轉身離去。
    太後宋氏滿眼欣慰，又有些惆悵。
    看向虞晚柔時，語氣平常：“賜座，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
    “是，臣妾定當有時間常來。”她道。
    太後今日不想同她虛言，放低姿態很多，問她：“春季狩獵，宋美人犯了錯，如今已經禁閉了兩個月，是不是該解除了？”
    晚柔輕笑：“太後，您這話應該問陛下。”
    “你無須同我賣關子，陛下最是聽你的話。”
    太後已經親自去問過宋昭昭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宋昭昭打死不認，她沒做過那些事，認定就是虞晚柔故意設計她的。
    而太後也知道虞晚柔的手段。
    這一年半載的多少後宮栽在她手上。
    所以她不來問陛下，而是先問虞晚柔的意思。
    她是這件事的受害者，要是她同意不計較了，太後才好去找皇帝。
    太後見她不說話，眉眼軟下去：“若是你還不消氣，那就讓她再關一個月？總行了。”
    “太後這話，還是去問陛下吧。”
    虞晚柔直接起身，福了福身，自顧自往外麵走去。
    身後傳來太後的摔茶杯的聲音。
    虞晚柔淡淡一笑，太後如今倒是隻能無能狂怒了。
    她移步至太崇殿。
    “見過陛下，給陛下請安。”
    這書房重地，其餘的人來都要掂量幾分，唯獨她來去自如。
    蕭衡還給她在側殿弄了溫房。
    不過現在夏日，裏麵不好待，還是更適合下雪的時候在裏麵待著。
    “起來，怎麽過來了，朕想著看著這奏折就去瞧你的。”
    蕭衡沒有抬眼，埋在書案成堆的奏折裏麵。
    這些日子他很忙。
    南瓊靠海，近來鬧海匪鬧得厲害，淑妃的兄長楊素然挺身而出，已經去了小半個月，還沒什麽消息。
    “想陛下了，來看看您。”晚柔順勢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擺弄一下裙角。
    蕭衡從書案裏麵抬起頭，將奏折丟到一邊，上下看了她一眼。
    “聽趙元福說，你剛剛被太後叫走了？”
    這宮裏什麽風都傳的很快，上午趙元福去請人，皎月跟他說的。
    晚柔點點頭：“是啊，太後想讓臣妾慫恿陛下將宋美人放出來，說宋美人知道錯了。”
    他抬頭看她。
    這女人是愈發大膽了，連慫恿這種詞都敢直接對著他說出來了。
    也不怕他罰她？
    蕭衡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一口：“那你怎麽想？”
    “為何要放了她，宋美人好歹是太傅之女，三番兩次犯事，該給她長長記性才對。”
    主要是她的計劃馬上就要開始實施，不能讓宋昭昭出來壞事。
    蕭衡點點頭，覺得她說得對，宋昭昭確實少了些大家閨秀的氣度。
    “今日還去了哪兒。”蕭衡淡淡扯開話題，他默認她說得對，所以選擇扯開話題。
    “去看了顏昭儀，陛下去看過了嗎？那孩子長的很可愛，看了就叫人喜歡呢。”
    “前兩日就去瞧了。”
    孩子挺可愛的，這是他第三個孩子。
    第一次做父親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激動，等過了幾回，第三回做父親還是激動，但終究沒有前幾次那麽激動，沉穩了。
    蕭衡索性將手裏的奏折丟在案幾。
    伸手將她從椅子上撈起來，眼神如炬打量她小腹。
    他伸手去捏了兩下她的肉。
    惹得晚柔咯咯笑起來。
    “陛下，你真不正經，好端端捏我幹啥？”
    蕭衡暗戳戳又捏了一把，略帶不滿：“捏你？疼你還來不及。”
    他看見三皇子的小臉，眼睛圓圓的，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瞧他，讓他想起晚柔，得給她好好調養身子，她們之間還沒孩子，不怎麽圓滿。
    “疼臣妾？這些日子陛下對皇後愈發籠絡了。”晚柔輕嗤。
    自從上次春獵，皇後揪出背後真凶，陛下對其誇獎，皇後總是來請陛下過去。
    陛下倒還真的去，昨夜便去了，虞晚柔有些煩，本來就因為那件事沒查到皇後身上讓陛下心中種下疑惑的種子而煩躁，如今皇後卻因為這件事還得到了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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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讓她心頭堵著一口氣。
    她氣哼哼的，但在蕭衡眼中她就是明目張膽的吃醋。
    “吃醋了？”
    “不。”
    “朕去皇後那，不是因為皇後，是因為長孫大人。”蕭衡解釋。
    晚柔疑惑：“長孫大人？”
    蕭衡低聲道：“對，這次楊素然在南瓊劫匪遲遲沒有回來，並非隻是因為海盜的緣故，他千裏傳密信回來，說是那邊有些新發現。”
    “新發現？”
    這句話徹底勾起虞晚柔的好奇心。
    但蕭衡點到為止，國家機密他不能告訴她。
    隻說：“或許長孫大人摻和其中，這件事還未確定，朕想先試探皇後態度。”
    聞言，晚柔佯裝不懂，木訥的點了點頭，隨後起身。
    “那臣妾不打擾陛下了，這些事，臣妾向來沒什麽心情想知道。”
    “那行，你先回去。”
    晚柔走到一半，又被蕭衡叫住。
    他先給她打預防針：“到時候楊將軍回來，朕要給淑妃抬位分了。”
    晚柔眉梢攢動，不甚在意。
    淑妃如今還不算敵對方，所以她沒有反對的。
    再者，淑妃生了皇長子，這個位分早就該抬了。
    晚柔：“哦。”
    蕭衡：？
    “趙元福，她怎麽一點都不在意的？”蕭衡有些懷疑人生，朝著一旁的趙元福問。
    趙元福聳聳肩：“陛下，要不然您給娘娘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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