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齒輪咬合的摩擦聲在甬道內回蕩，墨九霄的機械義眼切換成灰階掃描模式。偽裝成商賈的皮質麵具緊貼在臉上，麵具內側的神經索正將痛覺信號轉化為虛假的汗液——這是黑市入口的安檢機製，任何沒有生理反應的闖入者都會被青銅閘刀絞成肉泥。
    "墨七先生，您的貨單。"
    引路的偃甲人偶遞來青銅竹簡，關節處的防腐液滴在墨九霄的鹿皮靴上。他刻意讓右臂的燭龍刺青微微發燙，生物陶瓷鱗片在寬大袖袍下泛著暗紅微光。這是進入"饕餮之胃"拍賣場的通行證，鱗片溫度必須維持在四十二度八——多一度會觸發神經毒素噴淋，少一度則會被判定為贗品。
    拍賣場的穹頂突然降下青銅雨簾。
    三百盞人皮燈籠同時亮起，墨九霄的義眼瞳孔收縮——那些燈籠表麵浮凸的血管紋路，竟是天工府淨水符陣的鏡像圖案。燈籠下方懸浮著三十六個防腐液艙，每個艙內都蜷縮著未成熟的活體機關胚胎，臍帶神經索連接著頂部的青銅管道。
    "第三十七號標的，暌違三百年的初代實驗室遺珍。"
    拍賣師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的沙啞，他的左半張臉是星髓鐵鍛造的假麵，右眼則嵌著不斷轉動的偃甲羅盤。
    墨九霄的袖中手指輕顫。
    防腐液艙緩緩翻轉，露出內部浸泡的胚胎——那是個半機械半血肉的類人生物，胸腔內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微型渾天儀。更令他瞳孔震顫的是，胚胎後背浮現的青銅紋路，竟與他的燭龍刺青產生共振！
    "起拍價，三斛星塵砂，或等量痛覺記憶。"
    前排戴著鸞鳥紋麵具的買家突然抬手，袖中射出九根青銅算籌。算籌插入地麵組成殄文符陣，陣中升起全息投影——某座城池的供水係統設計圖正在被病毒數據侵蝕。
    "加注天工府西城水脈密鑰。"鸞鳥紋麵具下傳出經過變聲處理的機械音。
    墨九霄的義眼突然刺痛。
    胚胎臍帶神經索毫無征兆地暴長，穿透防腐液艙紮入拍賣師的後頸。全場嘩然中，他看見那些神經索表麵浮現的殄文水印——竟與自己在謎城獲得的鸞鳥紋甲片完全一致！
    "看來小東西餓了。"拍賣師任由神經索在體內蠕動，腐爛的半邊臉簌簌掉落肉屑，"還有哪位貴客要加注？"
    墨九霄的燭龍刺青突然逆旋。
    袖中暗藏的星塵血珠順著手腕滑落，在觸地前被生物陶瓷鱗片吸收。他偽裝成顫抖的嗓音開口："加......加注淵底蝕鐵鼠王顱骨......"
    後排傳來嗤笑。這個出價確實寒酸，但足夠讓胚胎的神經索產生反應——鼠王顱骨內的量子微生物，正是初代實驗室早期病毒原型！
    果然，胚胎突然轉向墨九霄的方位。
    渾天儀心髒迸發七色流光，那些光芒在拍賣場穹頂拚合出殘缺的星軌圖。墨九霄的義眼瘋狂閃爍，視覺數據流顯示星軌圖的缺口形狀——竟與他右臂刺青的逆鱗紋完全吻合！
    "成交。"
    拍賣師的機械眼突然鎖定墨九霄，防腐液艙的青銅管道轟然斷裂。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胚胎已順著神經索滑入他的寬大袖袍，臍帶死死纏住燭龍刺青。墨九霄的偽裝麵具內側，冷汗終於真實地滲出——胚胎冰冷的機械手指，正隔著衣料在他心髒位置畫出一個鸞鳥紋符號。
    防腐液艙的碎片如暴雨傾瀉，墨九霄的寬袖被胚胎臍帶勒出蛛網狀裂紋。鸞鳥紋符號在胸口灼燒的瞬間，拍賣場的青銅地磚突然翻轉——三百具嵌著病毒炮管的守衛偃甲破土而出，它們的機械眼鎖定墨九霄，瞳孔中滾動著初代實驗室的殄文殺令。
    "貴客壞了規矩。"
    拍賣師的腐爛臉龐徹底脫落，露出下方星髓鐵鍛造的骷髏麵甲。他的脊椎爆出九節青銅鞭，鞭梢的倒刺正在分泌神經毒素，"要麽留下胚胎，要麽留下命。"
    墨九霄的燭龍刺青逆鱗倒豎。
    胚胎突然在他袖中蜷縮成球，渾天儀心髒迸發高頻震顫。這種震顫穿透衣料，在拍賣場穹頂激發出青銅共鳴——懸浮的人皮燈籠接連炸裂，防腐液如硫酸般腐蝕著守衛偃甲的關節。
    "蝕鐵鼠王的胃口不小啊。"
    鸞鳥紋麵具買家突然閃至墨九霄身後，袖中滑出的不是兵刃，而是天工府刑堂特製的"九竅鎖"。鎖鏈表麵的殄文水印顯示，此人至少是七十二閣的次席長老！
    墨九霄足跟猛跺地麵。
    地磚縫隙間殘存的星塵砂被震起，在燭龍刺青的能量場中凝成微型風暴。砂粒擊打在九竅鎖表麵，竟發出編鍾般的音律——這是他在淵底學會的聲波破解術，每個音符都對應刑堂鎖具的基因驗證節點。
    "錚！"
    第七個音符奏響時，九竅鎖突然反纏其主。鸞鳥紋麵具炸裂，露出下方布滿電子紋路的半械化麵孔——竟是三個月前"病逝"的天工府靈樞閣主！
    "果然是你們......"
    墨九霄的機械義眼錄下這幀畫麵，視網膜上卻突然浮現初代實驗室的殄文警告。胚胎的渾天儀心髒在此刻超頻，共振波橫掃全場，所有守衛偃甲的病毒炮管突然調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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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賣師的頭顱被自己的青銅鞭貫穿。
    他在碳化前最後獰笑："看看穹頂......"
    墨九霄猛然抬頭。
    人皮燈籠的殘骸正在重組，燃燒的防腐液在空中拚合出完整的星軌圖——那缺失的中央部分，赫然是他右臂燭龍刺青的逆鱗紋路！胚胎的臍帶神經索突然插入他的肘關節，將渾天儀心髒的量子頻率與刺青同步。
    "砰！"
    拍賣場東側的青銅閘門轟然倒塌。
    九具三丈高的饕餮級機關獸破門而入，它們的機械爪握著正在融化的活人——那些都是試圖逃離的買家，皮膚表麵浮現出與胚胎相同的鸞鳥紋烙印。
    "遊戲升級。"
    初代實驗室的機械合成音從每塊青銅地磚中滲出，"存活者，獲得賭鬥場入場券。"
    墨九霄的袖袍徹底爆裂。
    燭龍刺青在量子共振中暴長，生物陶瓷鱗片包裹住胚胎，形成共生裝甲。他的右臂不受控地揮出，星塵風暴凝成四十米長的音刃，將最近的饕餮獸攔腰斬斷——
    被斬首的獸軀中傾瀉出瑩綠色病毒原液，液體觸及地麵的瞬間，竟生長出三百具微型燭龍胚胎！
    "這才是......真正的標的......"
    靈樞閣主的半械化身軀突然膨脹，他的脊椎裂開，暴露出內部跳動的渾天儀核心，"歡迎來到，初代大人的......"
    墨九霄的義眼突然黑屏。
    最後的視覺數據是胚胎裝甲表麵浮現的蘇無音殘影——她的量子化手指正指向賭鬥場方向，唇語傳遞的卻不是警告，而是《碎玉聽風》禁曲的第九轉音階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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