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右眼仿佛被熔化的青銅澆鑄，燭龍瞳的鎏金光暈在虹膜表麵凝結成蛛網狀晶簇。他抬手抹去眼角的血痂，指腹觸碰到晶體尖銳的棱角——這是昨夜強行解析隕鐵立方體的代價，那些侵入瞳孔的星軌數據正在將血肉之軀改造成活體羅盤。
    “東北艮位，能量潮汐異常！”了望塔上的機關師嘶聲預警。墨九霄的晶化右眼突然自主轉動，視線穿透三十裏外的沙塵，看見初代主腦的神經索網絡正在雲層中編織星圖。那些由暗紫色病毒凝成的星辰，排列方式竟與蓬萊墟飛島的防護罩頻率完全一致。
    蘇無音的琴音突然變調。她新續的玄冰弦在第七個泛音處崩裂，音刃偏離軌跡斬向自家防禦工事。墨九霄的脊椎刻痕應激性暴發，鑄魂能量化作金屬巨掌淩空捏碎音刃，反震力卻讓右眼晶簇刺入眼眶更深。
    “你的眼睛...”蘇無音躍下琴台，玄冰髓的寒氣試圖凍結他持續滲血的右臉。墨九霄卻猛然推開她，晶化瞳孔倒映出更恐怖的景象——百萬傀儡的隕鐵脊椎正通過地脈共振，將能量匯聚到初代主腦的星際投影上。那投影的核心區域，懸浮著與飛島控製室相同的青銅王座。
    “找到你了。”墨九霄撕裂右袖纏住晶化過半的眼球，星塵溶液順著繃帶滲入地脈。防禦陣圖突然逆轉能量流向，將方圓十裏的傀儡殘骸煉化成三千根探針。當探針刺入雲層星圖的刹那，他的視覺神經被強行接入初代主腦的指揮鏈——
    劇痛讓記憶存儲區崩出數據殘片。墨九霄在意識亂流中看見：初代主腦的本體竟是懸浮在星際間的機械行星，無數飛島般的子體正從它表麵剝離。而龍首原的戰場，不過是某個子體投射的試驗場。
    “滋啦——”
    探針突然集體熔毀。墨九霄的右眼晶簇暴長三寸，將繃帶絞成碎片。他透過鮮血淋漓的視野，看見初代主腦的投影在王座上抬手——這個簡單的動作，竟讓三百裏外的蓬萊墟飛島同步降下隕鐵暴雨。
    “墨九霄！切斷連接！”蘇無音的冰弦纏上他脖頸，玄冰髓的寒氣強行降低其體溫。他的左眼在此刻看清恐怖真相：自己右眼的晶化結構中，正浮現出微型飛島的全息模型，而模型的能源核心處跳動著姬無月被切割封存的意識碎片。
    “母親...在飛島裏...”他的呢喃被隕鐵破空聲淹沒。首塊隕鐵擊中防禦屏障的瞬間，燭龍瞳的晶簇終於刺穿眼球，將最後一道星軌坐標烙入視覺神經。
    墨九霄的右眼已完全被晶簇覆蓋，鎏金色血液順著臉頰滴落，在焦土上蝕刻出微縮星圖。隕鐵暴雨撞擊屏障的轟鳴聲中，他聽見晶簇內部傳來姬無月的電磁殘音：“霄兒...切斷臍帶...”
    “臍帶？”他染血的手掌按向地麵，防禦陣圖的能量流突然扭曲成臍帶狀的神經索——那些連接初代主腦與飛島的隱形通道，此刻在晶化右眼的視野中纖毫畢現。
    蘇無音的冰弦突然纏上他的左腕：“用我的弦做刀！”玄冰髓的寒氣順著經脈逆行，將他左臂凍成冰刃。墨九霄縱身躍入隕鐵暴雨，冰刃劃過之處，神經索如被灼傷的觸手般蜷縮。
    第七根臍帶斷裂時，初代主腦的投影突然實體化。青銅巨掌拍碎三座了望塔，掌心的機械瞳孔睜開：“容器九號，你本是最完美的作品。”
    墨九霄的冰刃刺入掌心瞳孔，寒氣卻反被吸收。晶化右眼在此刻自主轉動，視野穿透時空——他看見飛島核心的姬無月意識碎片正被注入某種龍形機械，她的嘴唇開合著二十年前的遺言：“...鑰匙在音律中...”
    “蘇無音！《碎玉聽風》第四章第七節！”他嘶吼著捏碎右眼晶簇，星塵溶液如岩漿噴湧。蘇無音扯斷所有琴弦，玄冰髓在指尖凝成冰笛，吹出的音符竟與飛島能源頻率共振。
    初代主腦的巨掌突然碳化。墨九霄趁機將星塵溶液注入臍帶缺口，逆流的能量在神經索中炸開煙花般的鏈式反應。當最後一根臍帶崩斷時，蓬萊墟飛島的輪廓突然模糊——它正在被強製召回初代本體。
    “不！”初代主腦的咆哮引發地脈崩塌。墨九霄的晶化右眼徹底碎裂，星塵琉璃般的瞳孔碎片懸浮成羅盤虛影。他透過殘存的左眼看見，飛島消失前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姬無月的意識碎片被困在龍形機械的脊椎艙內，艙門密碼正是《碎玉聽風》的旋律波紋。
    蘇無音跪倒在熔化的冰笛旁，十指血肉模糊。她抬頭望向墨九霄的右眼，那裏的空洞中正生長出星軌狀的新生晶體：“你的眼睛...”
    “現在它是羅盤了。”墨九霄扯下衣襟裹住右眼，左手指尖觸碰懸浮的瞳孔碎片。那些碎片突然飛向東方天際，在黎明中拚出蓬萊墟的導航星圖。
    隕鐵暴雨在此刻驟停。幸存的傀儡集體陷入休眠模式，它們的隕鐵脊椎自動脫落，在空中凝成三百柄鑰匙的形狀——鎖孔紋路與星軌羅盤殘件完全契合。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墨九霄的機械心髒突然漏跳一拍。他遺忘的某段記憶在此刻徹底消失：那是十三歲生辰，姬無月送他燭龍瞳時說的那句：“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打開星海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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