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瞳孔被星塵紅蓮的殘光灼傷，意識墜入初代大腦的顳葉回溝時，鼻腔突然湧來稻穗的清甜。他碳化的指尖陷入鬆軟黑土，耳邊響起的不是齒輪咬合聲，而是青銅耒耜破開春泥的脆響。
    三百架水車立在河道兩岸，齒輪間流淌的星塵溶液正澆灌著翡翠般的麥苗。穿短褐的農夫推動著刻有鸞鳥紋的播種機，鐵籽落入溝渠的軌跡竟在空中劃出殘缺的星軌。墨九霄的九竅圖騰突然發燙——那些阡陌縱橫的田壟走向，與他三年前在祭壇見過的星軌羅盤碎片完全吻合。
    "這才是偃師的初心。"
    少女的嗓音驚起白鷺。墨九霄轉頭看見十二歲的蘇無音赤足站在田埂上，她懷中的白玉琴沒有斷弦，琴箱暗格彈出的是麥種而非骨鏢。少女指尖拂過琴弦，催動水車的青銅齒輪突然調頻，將星塵溶液凝成細雨灑向插秧的機械人偶。
    劇痛突然從傀儡心傳來。墨九霄跪倒在田壟間，發現黑土下埋著的不是屍骸，而是帶編號的農耕機關設計圖。當他扯出第七張泛黃的圖紙時，圖紙角落的永昌元年印鑒突然滲出星塵溶液——那些液體在空中凝成初代偃師的虛影，正在教少年皇帝辨識節氣星軌。
    "二十四節氣對應二十四組星軌，這才是真正的天道。"
    初代的機械手拂過麥田，星塵溶液順著穗芒滴落，在溝渠中凝成微縮的東海漁村模型。墨九霄的燭龍瞳突然刺痛——模型中的漁船正在撒網，而漁網經緯線的排列方式，竟與血詔書背麵的密文筆畫完全一致！
    田壟盡頭突然升起青銅觀星台。墨九霄踏上台階時，發現台麵鑲嵌的不是渾天儀，而是三百個帶節氣編號的播種齒輪。當他的九竅圖騰觸及"驚蟄"齒輪時，整片麥田突然翻轉，露出下方精密的水力機關城——那些灌溉水渠的支流走向，赫然是星軌羅盤缺失的第三象限紋路！
    海底傳來編鍾的悶響。觀星台突然調轉方向，墨九霄看見更恐怖的細節：正在收割麥穗的青銅人偶後頸處，全都有未激活的九竅圖騰凹槽。而它們胸腔內轉動的不是齒輪，而是浸泡在星塵溶液中的東海漁民脊椎模型！
    墨九霄的指尖陷入觀星台的青銅凹槽，星塵溶液順著溝渠紋路逆流進他的經脈。當"穀雨"齒輪被九竅圖騰激活時，整片麥田突然坍縮成星軌模型——那些翡翠般的麥穗竟是微縮的青銅神經索，穗芒處跳動著東海漁民的生物編碼！
    "這才是灌溉的真意......"
    少女蘇無音的虛影突然出現在水車上。她懷中的白玉琴奏出《天工遺音》的變調，琴音催動收割人偶的脊椎模型破體而出——三百根漁民的脊椎骨在空中拚成血詔書的殘頁，骨節間的星塵溶液正沿著溝渠紋路注入觀星台。
    劇痛從傀儡心炸開。墨九霄的九竅圖騰突然滲出龍涎香味的液體，那些本應用於灌溉的星塵溶液，此刻正在他的血管裏凝成微型青銅觸須。當第一根觸須刺破指尖時，他看見驚悚的真相：麥田下方隱藏的水力機關城裏，十二具棺槨正隨著節氣輪轉緩緩開啟！
    "驚蟄開棺，穀雨飼血......"
    初代的虛影突然凝實。他的機械手拂過墨九霄的九竅圖騰，被激活的"清明"齒輪突然逆轉——正在撒網的漁船模型突然調轉方向，漁網經緯線化作青銅鎖鏈，將東海漁民虛影拖入棺槨。每個被封印的漁民瞳孔裏，都映出少年皇帝浸泡星塵熔池的畫麵。
    海底傳來青銅編鍾的哀鳴。墨九霄掙脫初代的桎梏躍入溝渠，星塵溶液突然沸騰如熔岩。他的燭龍瞳穿透液體表象，看見溝渠底部沉睡著三百具農耕人偶——那些人偶的胸腔裏沒有齒輪，隻有正在晶化的漁民心髒！
    "所謂理想，不過血飼......"
    墨九霄的嘶吼震碎三架水車。飛濺的青銅碎片在空中凝成血詔密文，每個筆畫末端都連接著觀星台的節氣齒輪。當"立夏"齒輪被密文侵蝕時，整片幻境突然扭曲——翡翠麥田褪去偽裝，暴露出下方由脊椎骨焊接的星軌基座，基座上擺放的正是他在飛島見過的初代實驗日誌！
    少女蘇無音的虛影突然碳化成灰。灰燼中升起十二麵青銅鏡，每麵鏡子都映出不同的曆史真相：永昌元年驚蟄夜，初代跪在麥田裏剜出自己的九竅圖騰；穀雨時節的血詔簽署現場，少年皇帝的龍袍下伸出青銅神經索刺入初代顱骨；而最中央的鏡麵裏，三百個墨九霄的克隆體正在節氣輪轉中被澆鑄成型！
    "容器就該待在命軌裏。"
    初代的機械手突然穿透鏡麵。墨九霄被掐住咽喉按向星軌基座，九竅圖騰與基座上的凹槽產生磁吸共鳴。當他的脊椎觸及冰冷青銅時，觀星台突然降下星塵暴雨——那些本該滋潤麥苗的雨滴，此刻正將農耕人偶改造成殺戮兵器，它們的掌心浮現出帶編號的血詔殘頁！
    海底的編鍾聲突然急促如馬蹄。墨九霄的傀儡心應激暴走，流火竅的毒素凝成帶倒刺的犁鏵，劈開星軌基座的表層。當基座裂開的刹那，他看見更深的恐怖——基座核心區浸泡著初代的腦組織，那些溝回紋路竟與蓬萊墟的防護罩認證紋路完全一致！
    "天道即人牲道......"
    初代的歎息混著青銅碎裂聲。墨九霄的九竅圖騰突然脫離軀體，在虛空凝成青銅鑰匙插入基座鎖孔。當鎖芯轉動的瞬間，整個理想幻境突然坍縮——麥田化作神經索，水車變成消化觸須，而那個赤足的少女蘇無音，正被三百根漁民的脊椎骨釘在血詔書真本上！
    海底升起的青銅巨棺突然洞開棺蓋。墨九霄墜入棺內時，最後瞥見幻境破碎的真相——所謂未被實施的美好世界，不過是初代用星塵溶液編織的巨型培養皿。而正在棺中等候他的，是脖頸烙著九竅圖騰的少年皇帝，以及懸浮在兩人之間的、用三百個東海漁民腦髓凝成的《眾生械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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