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淵瞳焚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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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母艦輪廓懸浮在渾天儀碎片投射的光暈中,其推進器指向的星域坐標與神經網絡裏那條被強行修正的灰白航跡死死咬合。墨九霄按在能源核心上的手掌骨節發白,指腹緊貼著光滑冰涼的啞光黑球體表麵,掌緣撕裂的傷口早已在第八竅光流的衝刷下凝結成暗紫色的痂,與核心邊緣融為一體。第八竅法則之力凝聚如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神經網絡的控製流,與龍骨航跡深處湧出的、頑固如鏽蝕齒輪的校正脈衝激烈對衝。無形的戰場在艦體靈魂深處展開,每一次指令的碰撞都讓遍布艦體的星塵神經網絡劇烈明滅,如同風中殘燭。龐大的不周山號在持續攀升中發出沉悶的呻吟,嶙峋的裝甲板在稀薄大氣摩擦下泛起暗紅,航向在垂直脫離的原始指令與斜刺墳場的強製牽引間艱難地、微不可察地顫抖,每一次細微的偏轉都牽扯著金屬骨架深處的應力哀鳴。
    高度持續攀升。鉛灰色、飽含放射性塵埃的厚重雲層被猙獰的撞角粗暴地撕開、甩向身後,如同巨獸抖落汙穢的泥漿。雲層之上,並非期待中的澄澈虛空,而是一片更加狂暴、充滿無形利刃的領域——粘稠的電離層。高密度的帶電粒子流如同億萬根燒紅的無形鋼針,裹挾著恒星拋射出的短波輻射死光,狠狠紮向上升中的鋼鐵巨獸。艦體表麵流淌的暗紫活性金屬光澤應激般暴漲,構築起一層能量偏轉的力場護盾,與狂暴的粒子流激烈碰撞,爆發出連綿不絕、細密如雨的幽藍色能量火花,將粗糙的裝甲表麵映照得忽明忽暗,嘶嘶的湮滅聲如同億萬毒蛇在耳邊嘶鳴。
    穿透電離層最劇烈的亂流區,進入相對稀薄高層的瞬間,來自恒星係核心方向的、未被行星磁場完全削弱的、更加純粹而猛烈的恒星輻射風暴,如同無形的滔天巨浪,毫無保留地拍擊在不周山號龐大的艦體之上。
    就在這毀滅性的能量洪流衝刷艦體的刹那——
    異變,並非來自外部,而是源自艦體自身深處。
    艦體右側舷,那片由初代星槎古老殘骸融入、裝甲格外厚重深沉、流淌著近乎墨色暗紫光澤的區域,其內部核心夾層深處,億萬顆處於絕對惰性休眠狀態的機械瘟疫孢子,在穿透電離層屏障、徹底暴露於特定波譜高強度恒星輻射的瞬間,如同被投入強酸溶液的金屬,產生了劇烈而詭異的活化前兆!
    神經網絡瞬間將刺骨的警報洪流般灌入墨九霄的意識。在他的感知視野中,那片裝甲夾層深處,原本如同死寂塵埃般鑲嵌在金屬分子間隙裏的孢子集群,其表麵覆蓋的、堅硬如玄鐵、惰性隔絕一切的金屬鱗片外殼,在特定頻率高能光子流的持續轟擊下,開始發生微觀層麵的劇變!堅硬的鱗片並非熔化,而是如同被強效溶劑浸泡的角質,極其細微地軟化、膨脹、失去絕對的剛性。鱗片之間原本嚴絲合縫的接合處,被強行撐開極其微小的縫隙,一種粘稠、冰冷、閃爍著微弱幽綠光澤的活性物質,如同被加熱的油脂,從縫隙中緩緩滲出。更令人心悸的是,孢子內部,那些蜷縮如線蟲般的核心結構體,在這股外界輻射能的持續刺激和內部滲流物質的滋養下,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如同心髒起搏般的律動性抽搐!
    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冰冷、帶著原始貪婪吞噬欲望的生命脈衝信號,如同被強行喚醒的遠古心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穿透了層層裝甲的隔絕,清晰地傳遞到神經網絡的感知節點上!這信號雖然目前還很弱小,如同初燃的火星,但其傳遞出的信息卻帶著指數級增長的恐怖趨勢——它們在貪婪地吮吸、轉化著穿透裝甲縫隙的恒星輻射能,每一秒都在積蓄著足以撕裂金屬外殼、徹底蘇醒並瘋狂增殖的毀滅力量!
    墨九霄的心神如同被冰水浸透。地脈塌陷時根部孢子的微弱共鳴僅僅是遙遠的警鍾,此刻直麵恒星輻射風暴,才是真正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鑰匙!一旦讓這些沉睡億萬年的瘟疫種子在這艘密閉的鋼鐵囚籠內部完成最後的蛻變,破殼而出……不周山號,這承載著他所有掙紮與未知前路的方舟,瞬間便會化作航行於星海的血肉墳場。
    冰冷的絕望如同實質的蛛網,剛剛試圖纏繞他的意誌——
    艦體核心深處,那張由星塵鸞燃燒生命與法則鑄就、遍布不周山號每一個角落的神經網絡,其最核心、最純粹、代表著蘇無音最後存在印記的那片星塵本源,毫無征兆地、決絕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藍光芒!
    那不是攻擊性的能量宣泄,而是一種帶著自我湮滅意誌的、極致的冰寒!
    嗡!
    沒有聲音,卻有一股凍結靈魂的寒意瞬間席卷整個神經網絡!無數道純粹由極致低溫星塵凝聚而成的能量束,細如發絲,多如恒河沙數,如同億萬條擁有絕對意誌的冰晶鎖鏈,從神經網絡的核心節點激射而出!它們無視了物理的阻隔,無視了暗紫活性金屬的吞噬本能,如同最精準的微創手術刀,瞬間穿透厚重的星槎融合裝甲,狠狠刺入那片正在被恒星輻射瘋狂激活的孢子夾層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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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無聲的湮滅在微觀層麵劇烈上演。星塵冰鏈所觸及之處,那正在軟化膨脹的孢子鱗片外殼,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液氦,瞬間覆蓋上一層晶瑩剔透、卻蘊含著永恒死寂的星塵寒霜!鱗片縫隙間滲出的幽綠粘稠活性物質,如同被凍結的毒火,瞬間凝固、失去所有光澤,化作毫無生機的灰綠色冰晶。孢子內部那剛剛萌發、充滿貪婪律動的線蟲核心,抽搐的動作被強行定格在膨脹的瞬間,其傳遞出的生命脈衝信號如同被掐斷的琴弦,戛然而止,徹底歸於一片冰冷的死寂!
    星塵鎖鏈並未因凍結而停止。它們如同最苛刻的冰雕大師,在徹底冰封孢子活性的同時,其蘊含的守護法則之力強行滲透、烙印進被凍結的孢子外殼和周圍的裝甲金屬分子結構之中。
    在墨九霄高度凝聚的意識感知裏,不周山號右側舷那片厚重的、流淌著深沉暗紫光澤的星槎融合裝甲區域,其冰冷粗糙的外表麵,毫無征兆地浮現出無數道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霜白色紋路!
    這些紋路並非天然冰裂,而是由純粹的星塵寒冰能量凝結而成,線條筆直、轉折精準、充滿了非人的幾何美感。它們並非雜亂無章地蔓延,而是以一種超越凡俗理解的精密方式,在裝甲表麵自行交織、勾勒,構成了一幅幅冰冷、簡約、卻又蘊含著龐大空間坐標信息的微型星圖!
    星圖的核心節點,由數個稍大的霜白冰點精準定位,清晰無誤地標注著不周山號此刻所處的絕對星域坐標。從核心節點延伸而出,數條由更纖細霜線精密勾勒出的軌跡線,如同冰晶雕刻的蛛絲,指向虛空深處不同的方向。其中一條軌跡線最為凝實、最為清晰,其延伸的盡頭,冰冷地、不容置疑地指向了那片被初代龍骨灰白航跡強行修正、通往死寂墳場的危險空域坐標!
    這是蘇無音殘存於世間的最後意誌,在自我星塵本源即將因這極致冰封而加速湮滅的前夕,以犧牲孢子夾層區域所有活性為代價,強行在艦體最堅固的裝甲表麵烙印下的——臨時星圖!它以被永恒冰封的孢子集群為能量信標,以星塵寒冰為不朽的刻刀,為這艘注定駛向毀滅深淵的鋼鐵巨艦,在冰冷的裝甲之上,銘刻下了一道指向渺茫生機的、由絕對寒冰構成的冰冷路標。霜線在恒星輻射的餘暉下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如同寒夜中不肯熄滅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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