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鏡骸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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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白鎖鏈如萬龍纏柱,死死捆縛於歸墟之瞳基座之上。鎖鏈表麵黯淡的靈韻紋路高頻震蕩,其逆向諧波如無形堤壩,頑強阻隔著淵瞳監察意誌的滲透。金鐵交擊的錚鳴與能量湮滅的嗤響在玄墨腔體內回蕩不絕。墨九霄背抵扭曲艙壁,斷骨在鎖鏈悲鳴的餘震中隱隱作痛。第八竅冰魄感知穿透紛亂的能量亂流,死死錨定基座核心——那枚被暗金敕令符文烙印的渦流豎瞳。
    符文灼灼,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渦流深處沉降。每沉降一分,基座內部那浩瀚森寒的戰爭記憶庫便被引動一分,如同塵封的魔盒被撬開縫隙。億萬星辰湮滅的冰冷載錄、蒼溟界汽化的殘酷真相、初代誅絕敕令的怨毒烙印……這些非人的記憶碎片,在鎖鏈壓製下無法形成洪流衝擊,卻如冰寒的毒霧,絲絲縷縷自基座深處彌散開來,浸染著周遭虛空。
    毒霧彌漫至某個臨界點的刹那——
    嗡!
    基座前方丈許之地的虛空,光線驟然扭曲、折疊、破碎!無數細微的鏡麵碎片憑空凝結,又在瞬息間重組、拚合,最終凝聚成一道模糊的、由純粹暗紫與土黃靈光交織而成的人形虛影!
    虛影並非實體,其輪廓邊緣不斷波動、潰散又重組,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亂。它身著形製奇古的寬大袍服,非絲非麻,袍擺袖口處流淌著鏡麵般的冷光。麵容一片混沌,唯有一雙眼睛清晰可見——其形非人,如同兩枚不斷旋轉的、由無數細小六棱鏡麵構成的複眼,鏡麵深處折射著冰冷、混亂、充滿無盡毀滅與悲愴的戰爭記憶碎片。
    鏡淵偃師的殘念具現!
    虛影成形的瞬間,那雙複眼便死死鎖定墨九霄脊背之上灼燃的星軌刻痕!鏡麵瘋狂旋轉,折射出貪婪、渴望、以及深入骨髓的怨毒之光!它沒有言語,唯有源自戰爭記憶的、充滿無盡痛苦的意念尖嘯,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無視鎖鏈悲鳴的幹擾,狠狠刺向墨九霄的識海!
    “鑰……陽鑰……奪……歸墟……吾族……複仇……”
    混亂的意念碎片裹挾著星辰寂滅的絕望與文明傾覆的不甘,瞬間衝擊著墨九霄瀕臨極限的神魂。他悶哼一聲,口鼻再次溢出血沫,身體因識海的劇痛而繃緊。更可怖的是,那虛影並非僅僅意念衝擊,其模糊的、由鏡麵靈光構成的右臂緩緩抬起,五指張開,對準墨九霄的脊背遙遙一抓!
    嗤——!
    五道凝練如實質的暗紫色玄光,自虛影指尖激射而出!玄光並非直線,其軌跡如毒蛇般扭曲纏繞,瞬間穿透二者之間的虛空阻隔,無視不周山號殘破的艦體裝甲,精準地刺向墨九霄脊背中央那灼燃的星軌刻痕!
    玄光觸及皮膚的刹那,並非灼燒或撕裂。而是一種冰冷到凍結骨髓、又帶著詭異同源吸引力的……侵蝕與奪取!
    墨九霄脊背猛地一弓,仿佛被無形的巨爪狠狠攫住!星軌刻痕灼燃的暗金光芒驟然變得明滅不定,劇烈地閃爍、掙紮!一股沛然莫禦的、源自鏡淵戰爭記憶的冰冷意誌,順著那五道玄光,如同決堤的寒潮,瘋狂湧入星軌刻痕深處!這意誌的目的清晰無比——非是摧毀,而是強行奪取這“陽鑰”的控製權,將其從初代血脈的烙印,轉化為驅動歸墟之瞳、執行鏡淵複仇的凶器!
    星軌刻痕內部的能量回路被強行扭轉、侵染。原本威嚴沉凝的暗金光流中,開始混雜進絲絲縷縷扭曲的暗紫與怨毒的土黃。刻痕灼燙的劇痛瞬間轉化為一種更可怕的、源自本源被汙染的冰冷麻痹感,正迅速沿著脊椎向上蔓延,侵蝕識海,凍結意誌。
    墨九霄的瞳孔因劇痛和意誌的剝離而渙散。鏡淵虛影那雙複眼旋轉得愈發瘋狂,折射出殘忍的快意。奪取,即將完成。
    就在這星軌刻痕即將被徹底汙染、控製權易手的千鈞一發之際——
    錚!
    一聲極其細微、卻清越如冰泉滴落深潭的弦音,毫無征兆地自墨九霄識海最深處……幽幽蕩開。
    這弦音非是真實聲響,而是一道純粹意念的漣漪。它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撫慰神魂的寧靜之力。弦音起處,正是那星軌刻痕即將被暗紫土黃徹底侵染的核心節點。
    弦音漣漪擴散的瞬間,那瘋狂湧入的、屬於鏡淵虛影的冰冷意誌洪流,如同滾燙的烙鐵猛地按在了萬年玄冰之上!
    嗤啦——!
    劇烈的能量衝突在星軌刻痕內部轟然爆發!暗紫與土黃的侵蝕靈光被這突如其來的弦音漣漪強行阻滯、中和!那冰冷麻痹的侵蝕感為之一頓!
    弦音並非單一。第一聲餘韻未絕,第二聲、第三聲……一連串細微卻連綿不絕的意念弦音,如同清泉流淌,又如冰蠶吐絲,自星軌刻痕被汙染區域的邊緣悄然生發、蔓延。這些弦音細絲並非硬抗鏡淵虛影的侵蝕意誌,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妙的、充滿生機的韻律,輕柔地纏繞、包裹住那些侵入的暗紫土黃靈光,如同織就一張無形的、堅韌的冰弦之網,將其侵蝕的步伐死死阻隔在星軌刻痕的核心之外!
    冰弦之網的核心韻律,墨九霄絕不會錯認——空靈、澄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孤高與守護的決絕。那是蘇無音琴心獨有的調性!是她殘存於神經網絡最底層、本應徹底湮滅的最後一點星塵餘韻,在感知到墨九霄本源將遭徹底汙染之際,如同回光返照,以其最本質的靈韻,化作了這守護的弦音!
    鏡淵虛影的複眼中,那殘忍的快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暴怒與混亂!它發出無聲的尖嘯,五指抓取之力更甚,五道暗紫玄光光芒暴漲,試圖強行撕裂那阻隔的冰弦之網。然而,那看似脆弱的弦音網絡,其韻律卻與星軌刻痕最深層的本源隱隱共鳴,柔韌異常。暗紫玄光的衝擊如同重拳打在流水之上,力量被層層化解、分散,雖令弦網劇烈波動,卻始終無法將其徹底洞穿。
    星軌刻痕的光芒在侵蝕與守護的拉鋸中明滅狂閃。墨九霄渙散的瞳孔因那熟悉的弦音而凝聚起一絲微弱的神采。脊背上,是冰與火的酷刑,識海中,是毀滅與守護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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