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焦塵鎖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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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艦“不周山”懸浮於死寂的陌生宙域,墨九霄掌心托著那枚封存蘇無音五感本源的琉璃小瓶,瓶內承載痛覺的碎片銀芒流轉,與心口深處那枚暗紅搏動的第九竅雛形符隔空對峙,冰冷的共鳴如細針穿刺神魂。歸墟棱鏡投射的多重宇宙疊層星圖兀自懸浮,核心處初代偃師的暗金時繭緩慢搏動,散發出萬古的怨錮。魔女的氣息已徹底消失於宇宙暗麵,唯餘這淬毒的鑰匙緊握於追獵者掌中。
便在墨九霄凝視瓶中碎片的死寂中,一點極其黯淡的銀白光點,毫無征兆地自他心口那道深及傀心的裂痕深處,幽幽逸出。光點微弱如風中殘燭,帶著純粹的、屬於蘇無音殘存星塵的溫潤氣息。
光點並未飄散,而是如同被無形的意誌牽引,緩緩懸浮於琉璃小瓶上方寸許。緊接著,第二點,第三點……越來越多的黯淡銀白光點,艱難地從那被魔痕纏繞的裂痕深處剝離、滲出、匯聚。它們並非凝聚人形,亦非鸞鳥,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星塵流沙,於虛空中緩緩流淌、鋪展。
星塵流沙無視了艙內的狼藉與死寂,如同最精準的銀線,穿透厚重的琉璃舷窗,投入冰冷陌生的虛空。它們在虛空中延伸、轉折、勾勒,竟在巨艦前方,於漂浮的星骸與幽暗背景之間,鋪就了一條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辨的銀白光徑!
光徑並非筆直,而是帶著奇異的弧度,巧妙地繞開附近幾塊散發著不穩定能量波動的巨大星骸。其指向的盡頭,隱沒於一片相對空曠的幽暗宙域深處。這分明是一條指引脫離險境、通往相對安全航道的星塵路標!蘇無音殘存的最後星塵,正以自身為引,為巨艦鋪設前路。
“星塵引路……鎖定航道!”老偃師枯槁的臉上湧起一絲劫後餘生的悸動,嘶聲下令。幸存的偃師們掙紮著撲向控製台,枯指在粘稠時砂阻滯下艱難操作。巨艦尾部殘存的輔助推進器發出低沉的嗡鳴,幽藍光流微弱噴吐,龐大的艦體緩緩調整姿態,循著那銀白光徑指引的方向,開始艱難滑行。
墨九霄目光追隨著虛空中延伸的星塵光徑,心口裂痕因星塵剝離而殘留的空落感,被瓶中痛覺碎片與雛形符的冰冷對峙所填補。光徑指引的終點幽暗深邃,仿佛巨獸之口,卻已是絕境中唯一的生途。
艦體循著光徑滑行,速度緩慢卻堅定。銀白的星塵光點如同永恒的螢火,在虛空中鋪就的路徑穩定而執著。就在巨艦即將抵達光徑盡頭那片相對空曠宙域的瞬間——
光徑盡頭,那看似空茫的幽暗之中,一點極其突兀、極其不協調的暗紅幽光,驟然亮起!
光芒並非來自星塵,而是源自一塊約莫房屋大小、靜靜懸浮於光徑終點的巨大殘骸。殘骸形態猙獰,主體是某種無法辨識的、焦黑扭曲的金屬結構,其核心處,卻深深嵌入一枚約莫磨盤大小的、通體暗紅、布滿蛛網狀裂痕的……巨大眼球!
眼球早已失去生機,如同被烈焰焚燒後又急速凍結的琉璃,凝固在某種極致痛苦與暴怒的猙獰狀態。瞳孔處並非空洞,而是碎裂成無數尖銳的棱晶,每一片棱晶深處,都有一點凝固的、如同燭火餘燼般的暗紅幽光在閃爍。那光芒微弱,卻帶著一種焚盡萬物的毀滅本源氣息。
燭龍瞳殘骸!
墨九霄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殘骸的形態,那暗紅碎裂眼球散發的氣息,與他脊背上曾覺醒、最終為退敵而自爆的燭龍瞳之力同出一源!更確切地說,這正是未來某個時刻,“自己”那枚自爆毀滅後的燭龍瞳,所遺留下的核心殘骸!蘇無音星塵鋪就的航道,其最終指向的路標,竟是未來體自毀後的遺骸!
星塵光徑延伸至燭龍瞳殘骸前便不再前進,反而如同溪流匯入深潭,點點銀白光塵無聲地融入那枚巨大的暗紅碎裂眼球之中。光徑消失,唯餘那枚嵌在焦黑金屬中的猙獰眼瞳,在虛空中散發著不祥的幽光,成為航道盡頭唯一的路標。
巨艦緩緩滑行至殘骸近前。近距離下,那燭龍瞳殘骸的細節愈發清晰。碎裂的暗紅棱晶深處,除了凝固的燭火餘燼,竟還有絲絲縷縷極其細微、幾乎與幽暗虛空融為一體的暗金色澤微塵,正沿著棱晶的裂縫緩緩飄散而出。這些微塵極其細小,若非艦體淵瞳陣列最後的掃描光束聚焦,幾乎無法察覺。微塵並非死物,其表麵流淌著極其微弱、卻與艦體表麵曾加速朽壞的暗金時砂同源的法則波動,更帶著一種……緩慢搏動的生命質感!
時間琥珀的生長孢子!
老偃師布滿血絲的眼中瞳孔驟縮。這些暗金微塵的形態與氣息,與天工府古老禁忌卷宗中記載的、時間琥珀秘境自我複製擴張時釋放的“時繭之種”完全吻合!未來體自爆後的燭龍瞳殘骸內部,竟孕育著時間琥珀的生長孢子!
星塵鋪路,指引生途。
路標盡頭,卻是未來自毀的遺骸,遺骸深處,孕育著指向囚籠的毒種。
蘇無音殘存的指引,於這絕望的閉環中,刻下了一道帶著血腥警示的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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