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淵瞳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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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的溫熱透過掌心,沿著手臂逆流而上,帶著貪婪的生長欲望,直逼心口。墨九霄右手指甲深深陷入星盤冰冷的晶石邊緣,指節因對抗那無形的吸附之力而泛白。左臂被星盤死死“咬”住,掌心緊貼處,那點因回溯之力殘留的幽藍光斑,正被無數瘋狂的琥珀絲絡穿刺、吮吸,如同汲取著甘美的瓊漿。艦橋四壁、穹頂、乃至腳下晶石地板,被琥珀外殼覆蓋的區域正發出細微而密集的“滋滋”聲,如同春蠶啃噬桑葉,那是外殼在加速增厚、與星槎更深層結構強行融合的聲音。視野所及,原本幽藍或鏽蝕的金屬表麵,皆被蒙上一層半透明的、流動的暗金琥珀質,整艘星槎如同沉入巨大鬆脂的蟲豸,正被飛速包裹。
就在這琥珀之繭加速成型、溫熱感即將觸及心口棱鏡碎片的刹那——
艦橋內無處不在的琥珀質外殼,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並非整體的光芒,而是外殼深處,浮現出無數細小如針尖、排列成詭異陣列的暗金色光點。光點密密麻麻,如同複眼昆蟲的集群,冰冷而漠然地“注視”著艦內的一切。每一枚光點,都是一枚微縮到極致的“淵瞳”。
嗡!
低沉而持續的共鳴聲瞬間充斥整個空間,仿佛億萬隻細小的金屬蜂在同時振翅。所有亮起的淵瞳光點,齊刷刷轉向艦橋中央,聚焦於墨九霄身上!無數道凝練如實質的暗金光束,自艦橋四壁、穹頂、地板的琥珀外殼深處激射而出!
這些光束並非攻擊,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探針,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瞬間穿透墨九霄殘破的星塵甲胄,直接沒入他的軀體!光束所過之處,並未帶來實質的痛楚,卻有一種冰冷到極致的、被徹底剖開審視的恐怖剝離感。它們的目標,是他流淌在血脈中的時間印記,是他過往經曆刻在神魂上的每一道劃痕!
墨九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巨釘貫穿。心口棱鏡碎片爆發的寒意試圖凍結這些入侵的掃描光束,第九竅雛符深處的時間撕扯感更是瞬間狂暴,如同被入侵領地的凶獸。然而,這源自琥珀晶壁的掃描之力,帶著秘境本身的法則威壓,竟強行壓製了棱鏡的冰寒與雛符的躁動!
無數細微的、帶著金屬摩擦聲的畫麵碎片,被那些淵瞳光束強行從他意識深處剝離、抽取,如同被解剖的標本,在他眼前、在艦橋被琥珀覆蓋的虛空中飛速閃回、重組。墜淵的黑暗、傀儡心被剜出的冰冷、饕餮巡狩的咆哮、燭龍瞳焚毀的熾光……過往的經曆如同失控的偃鏡留影,瘋狂輪轉。
突然,這狂暴的閃回洪流中出現了一處極其細微、幾乎被忽略的“滯澀”。
畫麵定格在千機淵底,初代偃師骸骨之前。那時的墨九霄,渾身浴血,傀儡心初成,正顫抖著將手伸向那懸浮的天工匣。這本是他獲得力量的關鍵轉折。
然而,此刻被淵瞳陣列強行掃描、放大、解析的時間碎片中,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天工匣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極其模糊、邊緣扭曲的暗紅虛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畫麵邊緣!虛影速度極快,快得超越了當時的墨九霄所能感知的極限。它並非實體,更像一道純粹的能量烙印,帶著玄陰魔女特有的、冰冷而怨毒的意誌氣息。這道虛影在畫麵中一閃而逝,其軌跡的末端,極其精準地、如同毒蛇吐信般,點在了當時墨九霄的後頸脊椎末端!
那一點,無聲無息,卻帶著篡改與汙染的力量。被淵瞳光束高亮標注出的記憶碎片中,清晰地顯示出,就在那一點之後,墨九霄伸向天工匣的手,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本不該存在的顫抖。他眼中初代偃師骸骨散發的傳承光芒,似乎也蒙上了一層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暗紅陰影。
這篡改極其隱秘,若非此刻被琥珀晶壁的淵瞳陣列以超越常理的時空解析力強行掃描、放大、剝離,墨九霄自身永遠無法察覺!它如同埋入命脈深處的一粒劇毒種子,悄然影響著後續每一次力量的獲取與運用,潛移默化地扭曲著傀儡心與初代傳承的鏈接!
更令人心神俱裂的是,在這段被篡改的記憶碎片被徹底剝離、定格在虛空的瞬間——
那畫麵邊緣,那道一閃而逝的暗紅虛影,其形態竟被淵瞳光束強行補完、清晰!虛影凝固成一個清晰的女子側身輪廓,長發如血瀑,嘴角勾起殘忍而快意的弧度。她的右手微微抬起,五指纖長,指尖並非空懸,而是虛托著一團緩緩旋轉的物事!
那物事古樸沉重,表麵密布著無數精密咬合的青銅齒輪紋路,中心一點深邃幽光如同凝固的星核——正是初代渾天儀的核心!此刻,這核心在她虛托的掌心上懸浮、轉動,散發著鎮壓諸天的沉重氣息。而魔女那張被補完的側臉上,凝固著一個無比清晰的表情——獰笑!
一種洞悉一切、操縱命運、看著獵物一步步踏入精心編織羅網的、冰冷而殘忍的獰笑!
這被篡改的記憶碎片,這手持渾天儀核心獰笑的魔女虛影,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墨九霄的神識之上。心口棱鏡碎片的寒意瞬間被一種焚心的怒火與徹骨的寒意混合的情緒淹沒。第九竅雛符的撕扯感驟然加劇,仿佛要將他拖入那被篡改的過去瞬間。左臂被吸附在星盤上的灼熱感愈發清晰,琥珀外殼的增厚聲也因這關鍵碎片的暴露而變得更加急促。
淵瞳陣列完成了對這片碎片的掃描,暗金光束依舊冰冷地穿刺著他的軀體,繼續挖掘著可能存在的其他“瑕疵”。魔女的獰笑虛影懸浮在琥珀色的艦橋虛空中,如同一個永恒的恥辱印記,無聲地嘲笑著墨九霄過往的一切掙紮與力量。琥珀晶壁的嗡鳴聲似乎帶上了一絲滿意的韻律,艦體被吞噬融合的“滋滋”聲,正與心口棱鏡的寒意,奏響一曲絕望的囚徒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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