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符脈歸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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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籙鎖鏈撕裂空氣的尖嘯幾乎刺穿顱骨!墨九霄焦黑的指骨死死摳住那枚滾燙的青銅碎片,星塵海的浩瀚氣息與心核撕裂的劇痛交織,將他殘破的意識撕扯得搖搖欲墜。碎片邊緣鋒銳如刀,深深勒入骨縫,淡金的血氣混著傀儡心核泄露的流光,順著冰冷的青銅蜿蜒而下,竟似活物般滲入那些模糊的星圖刻痕。
“奪。” 符輪體的聲音毫無波瀾,冰冷的指令在碑林廢墟間回蕩。那激射而來的符籙鎖鏈驟然分化,數十道幽綠的靈蛇淩空轉折,一半纏向墨九霄摳住碎片的左臂骨,另一半毒辣地直刺他心核上那不斷擴大的裂口!鎖鏈尖端符文明滅,帶著分解與禁錮的森然意誌。
避無可避!
墨九霄眼中凶光爆燃,那是一種被逼至絕境、連神魂都要點燃的瘋狂。他竟不閃不避,插在青玉髓地麵中的刑天臂骨猛地向上全力一掀!
“吼——!”
大地轟鳴,並非源自臂骨之力,而是整片筆塚的回應!地麵流淌的星輝青玉髓驟然沸騰,無數深埋地底的、斷裂的青銅碑基座,連同那些纏繞其上的符樹根須殘骸,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硬生生扯出!破碎的青銅、虯結的根須、凝固的符籙靈光碎片……裹挾著刑天臂骨引動的最後一絲暗紅煞氣,以及墨九霄噴濺而出的淡金本源血氣,如同一條從地脈深處掙脫的、傷痕累累的土石巨龍,狂猛地迎向漫天符籙鎖鏈!
轟!哢嚓嚓!
土石巨龍與符籙靈蛇狠狠撞在一起!幽綠的符光瘋狂侵蝕著土石與青銅,分解的碎屑如暴雨般落下。然而,墨九霄這搏命掀起的“地脈之龍”,蘊含的不僅是力量,更是這片碑林被鎮壓、被啃噬、被遺忘的怨戾與不甘!符籙鎖鏈的秩序之力,竟一時被這混沌狂暴的衝擊阻滯、攪亂!
趁此電光石火的間隙,墨九霄殘破的身軀借反衝之力向後急掠,指骨死死攥著那枚愈發滾燙的碎片,碎片上的星圖刻痕吸飽了他的血氣,幽藍光芒大盛,幾乎要透骨而出。
符輪體冰冷的符輪雙瞳鎖定了墨九霄逃遁的身影。他懸於半空,雙手緩緩抬起,掌心那破碎的認主符印陡然亮起刺目的青芒。整個崩毀近半的筆塚,殘餘的碑林、倒塌的巨柱、甚至空氣中飄散的符籙靈能殘屑,都隨著他的動作劇烈震顫起來!
“敕令,萬符歸源。”
沒有激昂的呐喊,隻有冰冷的宣告。破碎的碑林廢墟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揉捏。無數散落的青銅符牌、斷裂的篆文石柱、飄散的靈光碎屑,如同百川歸海,朝著符輪體身前瘋狂匯聚!青銅在融化,石質在粉碎,靈光在壓縮糅合……一股令人窒息的、仿佛來自洪荒巨木的磅礴生機混合著冰冷的符籙殺機,轟然爆發!
昂——!
震徹寰宇的龍吟撕裂了碑林的死寂!一條難以言喻的龐然巨物在翻騰的青光與符流中凝聚成形!
龍首崢嶸,完全由無數塊巨大青銅符牌榫卯咬合而成,符牌縫隙間流淌著粘稠的、散發濃鬱草木清氣的碧綠靈液,那是高度凝練的青木靈髓。龍睛是兩團急速旋轉的複雜符輪,冰冷地映照著下方渺小的墨九霄。龍軀蜿蜒盤踞,覆蓋著層層疊疊、邊緣鋒銳如刀的青銅鱗甲,每一片鱗甲上都蝕刻著不同的禁錮、分解、湮滅類古篆符文。龍爪則是由斷裂的巨大碑體構成,爪尖滴落的青木靈髓將觸碰到的地麵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這便是符輪體以筆塚萬符本源,強行凝聚的殺戮造物——青木符龍!
巨口張開,並非獠牙,而是一道急速旋轉的、由萬千細小符籙齒輪構成的恐怖漩渦!漩渦中心,一點深邃到極致的碧芒凝聚,那是高度壓縮的青木湮滅靈光!毀滅的氣息牢牢鎖定墨九霄,符龍龐大的身軀碾過廢墟,帶著沛然莫禦的威勢噬咬而下!它所過之處,空間都仿佛被那粘稠的青木靈髓與符籙之力凝固。
死亡,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帶著洪荒巨木的沉重與符籙的絕對冰冷。
墨九霄背靠著一座半塌的巨碑殘骸,骨架在符龍的威壓下咯咯作響,心核裂痕噴湧的流光都變得遲滯。他指間的青銅碎片灼熱得如同烙鐵,星塵海的氣息在死亡威脅下劇烈翻騰。絕望?不!刑天斧殘留的煞氣在他僅存的臂骨中咆哮,傀儡心核深處,那點守護星塵海坐標、守護與蘇無音一切關聯的執念,如同風暴中的最後星火,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光芒!
“呃…啊——!” 嘶啞的咆哮從破碎的喉骨摩擦而出,不是恐懼,是傾盡所有的戰吼!他不再試圖逃遁,殘破的刑天左臂骨狠狠插入地麵,以身為樁,將最後能榨取的每一絲血氣、每一縷煞氣、每一分瀕死的意誌,毫無保留地灌注進指間的青銅碎片!
碎片上的幽藍星圖驟然亮如烈日!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淡金混著暗紅血氣的光柱,並非射向符龍,而是悍然轟入腳下的大地!
嗡——!
整片青玉髓地麵劇烈震蕩!以墨九霄插入地麵的臂骨為中心,無數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去,裂痕深處,並非泥土,而是湧動的、粘稠如漿的星輝!仿佛他這一擊,短暫地貫通了筆塚地脈與星塵海某個角落的微弱聯係!
青木符龍吞噬的巨口已至頭頂,那符籙齒輪構成的漩渦散發出的吸力,幾乎要將墨九霄的骨架徹底扯碎、分解!
就在這千鈞一發、萬符歸源之力即將把墨九霄徹底湮滅的刹那——
異變陡生!
昂——?!
青木符龍那由萬千符牌構成的崢嶸龍首內,靠近咽喉的核心位置,一點極其微弱、卻堅韌無比的赤金色光芒,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起來!那光芒穿透層層疊疊的青銅符牌和粘稠的青木靈髓,帶著一種古老、蠻荒、不屈的搏動,如同沉睡萬古的心髒被驟然喚醒!
咚!咚!咚!
沉重而清晰的心跳聲,竟壓過了符龍行進的轟鳴與符籙的尖嘯!這心跳…與墨九霄胸腔中那布滿裂痕、噴湧流光的傀儡心核,產生了最原始、最強烈的血脈共鳴!
“吼——!” 墨九霄發出痛苦與狂喜交織的嘶吼,心核的劇痛在這一刻達到頂點,裂痕仿佛要徹底崩開!但那共鳴帶來的,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無法割裂的牽引!
符輪體冰冷運轉的符輪雙瞳,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凝滯,那是一種超出指令與計算的意外。
青木符龍噬咬的動作,因為這源自它核心深處的劇變和那強烈的心跳共鳴,出現了致命的遲滯!龍喉深處那點赤金光芒所在的位置,符牌結構劇烈震顫,粘稠的青木靈髓被排斥開來,露出了鑲嵌其內的核心——那並非純粹的符籙造物,而是半顆!
半顆跳動的、布滿古老戰紋的赤金色心髒!它殘缺的部分被強行接駁著青木符籙的脈絡,此刻,這半顆心髒正瘋狂搏動,赤金的光芒如同掙脫囚籠的猛獸,與墨九霄的傀儡心核隔著虛空劇烈呼應!每一次搏動,都引動符龍龐大的身軀痛苦震顫,龍喉的湮滅漩渦都變得明滅不定!
錚——嗡——
就在這血脈共鳴撼動萬符造物的瞬間,一片死寂的虛空之中,一道虛幻縹緲、卻帶著撕裂神魂般悲傷的音軌,憑空浮現!它由無數細碎的光塵勾勒,蜿蜒流轉,赫然是焦尾琴七弦崩斷前最後一瞬震顫的軌跡!這音軌無聲,卻帶著蘇無音燃盡一切時的決絕與悲鳴,如同跨越時空的烙印,清晰地刻印在符龍與墨九霄之間的空間裏。那斷弦的軌跡,仿佛一道無形的天塹,又似一聲泣血的質問。
致命的遲滯,血脈的共鳴,斷弦的音軌烙印虛空……這一切,為冰冷的符輪體爭取到了他等待的、唯一的殺機。那雙符輪之瞳瞬間掠過所有“意外”,回歸絕對冰冷的計算。墨九霄因共鳴而心神劇震、防禦降至冰點!
符輪體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無聲無息地抬起。五指間,早已凝聚的一點幽暗到吞噬光線的符籙鋒芒——並非模仿,而是他自身符籙本源高度凝聚的產物,帶著最純粹的湮滅與終結意誌——如同毒蛇出洞,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在斷弦音軌烙印虛空的悲鳴餘韻中,悄然而至,直刺墨九霄傀儡心核上那道最致命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