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歸墟吞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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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封少年右臂在血色鎖鏈纏繞下崩解為灰白粉塵,天工筆投影光芒急劇黯淡。八道詛咒血鏈順殘臂蔓延,纏繞軀幹脖頸,所過處玉石肌膚碳化剝落,暴露出內部被侵蝕崩解的符籙靈光結構。冰棺晶壁炸開蛛網裂痕,失控的寒氣噴湧結霜。墨九霄眉心烙痕灼紅,殘骸微搐。
    符輪體符輪雙瞳鎖定瀕臨崩潰的冰封體與失控的天工筆。青金數據流瞬間完成推演:失控的筆蘊含被汙染的造化法則,已成冗餘變量。指令下達:“歸墟,吞。”
    懸於廢墟上空的微型歸墟之眼驟然停止旋轉。黑洞般的漩渦核心猛然擴張,邊緣破碎的空間裂痕如活物般蠕動延伸。一股針對高濃度法則造物的恐怖吸力精準鎖定冰封少年手中那柄光芒紊亂的天工筆投影!
    吸力並非物理拉扯,而是空間層麵的強製置換。天工筆投影周圍的空氣呈現螺旋狀向內坍縮的紋理,筆身青白光芒被拉扯成流向漩渦的光帶。
    冰封少年符輪雙瞳中青白光芒爆閃,殘存的左手本能地緊握筆杆,試圖對抗這吞噬之力。符筆劇烈震顫,筆鋒射出數道駁雜的青白血芒,試圖撕裂歸墟吸力場域。血芒觸及吸力場邊緣即被扭曲、分解,化為滋養漩渦的養料。
    僵持僅持續一息。歸墟之眼漩渦深處傳來低沉嗡鳴,吸力陡然倍增!天工筆投影連同少年緊握筆杆的左手,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扯離冰棺!
    筆離手的刹那,冰封少年軀幹符籙結構崩解速度驟增。他殘存的軀體在冰棺內後仰,符輪雙瞳光芒徹底熄滅。
    天工筆投影化作一道混雜青白與血汙的光流,被歸墟之眼一口吞沒。漩渦核心劇烈波動,幽暗的色澤中翻騰起不祥的青白與血色亂流,仿佛消化不良的巨獸。
    吞噬完成的瞬間——
    哢…哢嚓嚓……
    以青銅主棺為中心,整片筆塚廢墟的空間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並非爆炸,而是如同失去承重梁的古老殿堂,開始由內而外的、連鎖的、無聲的崩塌。
    首先是空間。歸墟之眼下方,空氣如同碎裂的鏡麵,呈現無數不規則的黑色裂痕,裂痕並非靜止,而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緩緩暈染擴散。光線在裂痕邊緣發生嚴重的折射扭曲,將殘破的碑林景象切割成怪誕的碎片。
    緊接著是物質。距離最近的幾座半塌青銅巨碑,其龐大的金屬結構在空間扭曲的應力下,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的麵團,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堅硬的青銅向內凹陷、彎折,碑體表麵浮現出波浪狀的褶皺,篆文被拉扯變形,最終在沉悶的撕裂聲中,如同朽木般斷裂、垮塌,沉入下方擴大的空間裂痕,消失於絕對的黑暗。
    青玉髓鋪就的地麵如同遭遇強震的冰層。大塊的地基在空間塌陷的引力下翹曲、拱起,隨即崩裂成無數不規則的巨大碎塊。碎塊並未墜落,而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懸浮著撞向鄰近的空間裂痕,被黑暗吞噬。地麵裂開的巨大豁口深處,並非泥土岩層,而是翻滾攪動的、色彩混沌的能量亂流。
    塌陷連鎖反應般向外擴散。更遠處的碑林如同遭遇無形海嘯,青銅巨柱成排扭曲、傾倒,相互碰撞擠壓,在空間褶皺中碾碎成齏粉。符籙建築群如同沙堡般瓦解,構成它們的青銅符牌、篆文石質被空間裂縫產生的引力撕扯剝離,卷入混沌。
    整個筆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水麵,空間與物質共同構成的水麵,正以歸墟之眼吞噬點為中心,層層向內塌陷、消亡!
    就在這毀滅性的時空塌陷核心,青銅主棺原先所在的位置下方,因地基徹底消失而暴露出的深淵中,一個難以言喻的龐大造物,緩緩顯露出冰山一角。
    那是一個嵌入地脈深處的、難以估量其體積的巨型熔爐輪廓。爐體並非金屬鑄造,更像是某種暗紅色的、半凝固的、緩慢蠕動的晶體與血肉的混合物質構成。爐壁表麵布滿了粗大虯結、如同血管筋絡般的暗金色管道,管道內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高溫與硫磺氣息的赤金色漿液。爐壁上還鑲嵌著無數大小不一、緩緩開合的孔洞,孔洞內時而噴出灼熱的氣流,時而吸入塌陷中墜落的物質碎塊。
    這便是維係筆塚、甚至可能是整個鏡淵符籙造物根基的——“混沌熔爐”!
    熔爐暴露在塌陷空間中的部分,其頂部靠近中央的位置,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斬痕清晰可見!斬痕長達數十丈,深不見底,邊緣呈現出高溫熔融後又急速冷卻的琉璃態鋸齒狀。斬痕內部並非爐體結構,而是翻滾湧動的、如同沸騰血液般的粘稠赤紅物質!這物質散發著狂暴、混亂、原始的生命氣息,與符籙的秩序冰冷截然相反。
    就在熔爐頂部暴露、那道巨大斬痕中的赤紅物質劇烈翻騰的刹那——
    嗡!
    斬痕深處,一道凝練如匹練、散發著灼熱硫磺與血腥氣息的赤紅血氣,如同嗅到獵物的巨蟒,猛地激射而出!血氣無視了周圍瘋狂塌陷的空間亂流與引力撕扯,精準無比地跨越廢墟,瞬間抵達墨九霄殘骸所在!
    赤紅血氣並非攻擊,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急速擴散、包裹,將墨九霄僅靠刑天臂骨支撐的殘破骨架連同那顆懸浮在旁、光芒黯淡的淡金傀儡心核,一同嚴密地籠罩在內!血氣翻滾,形成一個蠕動的繭。繭內溫度急劇升高,墨九霄骨架表麵沾染的青銅粉塵瞬間汽化,心核裂口處蠕動的黑氣在血氣包裹下發出“滋滋”的灼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