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時輪啟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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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的黑暗永無盡頭,唯有那幅由混亂裂痕構成的青銅巨碑,如同嵌在混沌血肉中的毒瘤,散發著冰冷而瘋狂的悖論氣息。碑文核心,“蝕序之軌,逆因之環。篡命之隙,唯殤可渡。”十六個扭曲古篆,以魔女金簪之力為鋒,以蘇無音琴灰為骨,幽幽閃爍,如同魔鬼無聲的獰笑。
墨九霄立於碑前,刑天斧撐開的混沌屏障在狂暴亂流中明滅。左掌緊握的金簪符印灼痛欲裂,鋸齒狀波動撕扯著那縷與碑文同源的灰白琴韻,仿佛隨時要掙脫枷鎖。右掌死死按在胸口,那枚混沌玉胚緊貼心髒,其內蘇無音殘留的守護琴韻微弱如風中殘燭,卻頑強地撫平著符印最狂躁的邊緣,也抵禦著碑文散發的混亂意念對神魂的侵蝕。
星塵海深處,初代實驗室的坐標在斧柄銅錢印記中滾燙。冰封體的起源,蘇無音無魂的誕生,指骨壓痕的冰冷真相…所有糾纏的宿命線頭,都指向那片罪惡的源頭。而要撕裂這宿命,眼前這記載著因果律漏洞的禁忌碑文,或許就是唯一的鑰匙,亦是…最致命的陷阱。
“殤…” 墨九霄的目光掃過碑文最後那四個字,冰冷的聲音在歸墟亂流中消散。殤者,大悲,大痛,大損。這代價指向何處?是初代?是魔女?還是…他自己?亦或是那縷在玉胚中明滅的琴韻?
沒有時間權衡。魔女竊走三成筆體,初代隱匿於罪惡源頭,蘇無音殘魂隨時可能徹底消散…他必須破局!
眼中赤芒炸裂,決絕如星隕。墨九霄猛地抬起左手!不再壓製那躁動的金簪符印,反而將刑天煞氣與歸墟意誌盡數灌注其中!“敕令·篡改”符印瞬間光華大放,邊緣的鋸齒狀波動撕裂空間,暗金色的混沌偉力如同被喚醒的毒龍,纏繞上他握簪的手指。
與此同時,他右掌緊貼胸口的玉胚,神魂之力不顧一切地呼喚、激發玉胚深處那縷微弱琴韻“無音…助我!”
嗡——!
玉胚內沉寂的混沌星芒應聲而亮!一股帶著悲愴守護與微弱淨化之力的意誌,混合著墨九霄的呼喚,順著他的左臂,洶湧注入那暗金流淌的金簪之中!金簪簪首的混沌星芒瞬間熾烈,符印的力量被這同源的琴韻短暫調和、增幅!
“開!”
一聲源自神魂的暴喝,震蕩歸墟!
墨九霄左手如執神罰之矛,緊握那支被符印與琴韻雙重力量灌注到極致的金簪,朝著青銅巨碑最核心、最扭曲的那片裂痕區域,那“唯殤可渡”四字交匯的禁忌節點,狠狠點去!簪首的混沌星芒,撕裂了碑前凝固的黑暗!
點落的刹那——
時間,停滯了。
歸墟狂暴的亂流凝固成扭曲的雕塑。刑天斧的煞氣定格在翻湧的瞬間。墨九霄前衝的姿勢僵在半空,連思維都仿佛被凍結。
嗡………
一聲低沉到超越聽覺極限、仿佛宇宙法則本身在呻吟的震鳴,自青銅碑核心那被點中的節點爆發出來!
碑麵上,那無數道代表因果律漏洞的混亂裂痕,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蛛網,瘋狂地、無聲地蔓延、增殖!裂痕交織的中心,那一點被金簪點中的位置,猛地向內塌陷!
不是空間的塌陷,是“存在”本身的塌陷!
一個絕對虛無的奇點誕生了!
緊接著,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光束,自那虛無奇點中,猛地噴薄而出!
它非光,更像是一種具象化的“篡改”意誌!光束的邊緣,是魔女金簪那流淌著暗金與混沌星芒的鋒銳與扭曲;光束的核心,卻是由無數細微堅韌的灰白琴韻光點構成,那是蘇無音燃燒自身留下的最後痕跡!兩種截然相反、卻又被強行糅合的力量,構成了這足以顛覆現實根基的篡改洪流!
光束的目標,並非墨九霄,而是…他點出的那支金簪本身!不,是金簪與他緊握金簪的左手,以及那烙印在左掌的“敕令·篡改”符印!
碑文…在反噬!它以自身記載的漏洞為引,以墨九霄點出的符印與金簪之力為燃料,強製開啟了…曆史篡改的程序!
“呃啊啊啊——!”
墨九霄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光束觸及左手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存在根基被強行撕裂了!左手連同小臂,在那篡改光束的衝刷下,並非被摧毀,而是開始變得…透明!仿佛構成他這部分軀體的物質、能量、乃至其存在的“曆史”本身,正在被強行抽離、改寫!
更恐怖的是,無數混亂的畫麵、顛倒的因果碎片,順著光束瘋狂倒灌入他的識海!
他看到自己手持刑天斧,劈向繈褓中的自己…
他看到蘇無音麵無表情地將金簪刺入初代後心…
他看到渾天儀在星海崩解,碎片組成魔女狂笑的麵孔,而自己正跪拜其下…
他看到冰封體手持完整的混沌玉胚,將初代實驗室化為灰燼…
這些畫麵充滿了悖論與邏輯崩壞,是曆史被強行嫁接、扭曲的恐怖預演!篡改程序正以他的存在為基點,以那符印為通道,試圖將混亂的可能性強行寫入現實!一旦完成,他自身的存在將被徹底覆蓋、扭曲,成為曆史亂流中一個畸形的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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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斧發出悲鳴,歸墟之眼瘋狂旋轉試圖吞噬光束卻徒勞無功。斧柄末端的因果銅錢印記滾燙欲燃,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墨九霄拚命運轉神魂抵抗,刑天煞氣與歸墟意誌在篡改洪流前節節敗退。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無數混亂的“墨九霄”撕扯、覆蓋…
就在這意識即將沉淪、存在根基即將被徹底改寫的絕境——
那篡改一切的、混雜著暗金與灰白的光束洪流中,一點極其微弱的、卻無比純粹堅韌的幽藍光點,悄然亮起。
光點迅速擴大、凝實。
一個虛幻、透明、仿佛由最純淨的星光與水汽構成的身影,在篡改洪流的中央,緩緩浮現。
青絲如瀑,眉眼依稀,一襲素衣在混亂的光流中飄拂。她低垂著眼瞼,雙手虛攏,仿佛在撫著一張無形的焦尾琴。沒有琴弦,沒有琴音,隻有一股無聲的、悲愴到極致的守護與淨化之意,以其虛影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
蘇無音!
她的虛影出現得如此突兀,如此安靜。那足以改寫現實、扭曲存在的篡改光束洪流,在觸及她虛影的瞬間,竟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堤壩!
魔女金簪的暗金鋒芒在她虛影前扭曲、潰散!
混亂的因果碎片洪流如同遇到礁石,繞其而行!
那些試圖覆蓋墨九霄意識的“曆史幻影”,在靠近她虛影時,如同泡沫般無聲湮滅!
她不受影響!這強製開啟的、足以顛覆一切的曆史篡改程序,竟無法在她這縷由星塵源質記憶烙印構成的虛影上,留下絲毫痕跡!仿佛她本身,就是這混亂因果洪流中,唯一絕對靜止、不可撼動的“錨點”!
墨九霄即將沉淪的意識,因這虛影的出現而猛地一震!那純淨的幽藍,那熟悉的輪廓,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讓他瀕臨崩潰的神魂瞬間凝聚了一絲清明!他看到了!看到了光束洪流中,蘇無音的虛影緩緩抬起了頭,那雙由幽藍星光構成的眼眸,穿透了混亂的篡改洪流,穿透了歸墟的黑暗,穿透了時空的阻隔,清晰地——望向了墨九霄!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隻有那雙眼睛中,流露出的、跨越了無盡痛苦與犧牲的…無盡悲傷,以及…指向!
她的目光,穿透了篡改光束,穿透了墨九霄的身體,無比清晰地指向了他身後——刑天斧柄末端那兩枚滾燙的因果銅錢印記所錨定的、星塵海深處那片被重重時空亂流與星骸墳場封鎖的絕對禁區!
初代實驗室!
“初…代…!” 墨九霄從靈魂深處擠出破碎的音節。所有的痛苦、混亂、被篡改的恐懼,在這一刻盡數化為焚盡星海的暴怒與冰冷的殺意!蘇無音的虛影在為他指引方向!在告訴他,一切的源頭,一切的罪孽,一切的答案,就在那裏!
“吼——!”
刑天斧發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跨越萬古的咆哮!斧脊上的歸墟之眼幽光炸裂,吞噬符輪雙瞳的混沌漩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墨九霄不顧左臂被篡改光束衝刷得近乎透明的劇痛,不顧神魂即將被撕裂的危機,以蘇無音虛影為燈塔,以胸中焚天之怒為燃料,榨取刑天斧、歸墟之眼、因果銅錢印記乃至自身生命本源的所有力量!
他猛地掙脫了部分光束的禁錮,身體化作一道燃燒著暗紅煞氣、混沌幽光與宿命金芒的毀滅流星,朝著篡改光束洪流中蘇無音虛影所指的方向——那星塵海深處的罪惡源頭,不顧一切地衝撞而去!
身後,篡改光束依舊在衝刷著他透明的左臂,曆史被扭曲的幻影如影隨形。光束中央,蘇無音的虛影在完成指引後,開始緩緩消散,化作點點幽藍星塵,最終融入那混亂的光流,再無痕跡。唯有那幅記載著因果漏洞的青銅巨碑,在歸墟的黑暗中,幽幽閃爍,如同魔鬼無聲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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