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時塚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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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悖論雷劫的餘燼尚在焦土上跳躍,墨九霄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癱倒在沸騰石脂與金屬殘骸的汙濁泥沼中。每一次傀儡心的搏動都牽扯著被法則撕裂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唯有刑天斧冰冷的斧柄緊握在手,是維係清醒的唯一錨點。
    頭頂虛空,蘇無音那巨大的脊骨投影,在強行承載了億萬悖論雷霆、並將其轉化為穿透維度的時空信標後,光芒已黯淡如風中殘燭。烙印著冰冷銘文的椎骨處,裂痕蛛網般密布,每一次微弱的星輝流轉都伴隨著瀕臨解體的呻吟。那猩紅的“病毒”碑文依舊高懸,如同沉重的棺蓋,死死壓在這即將熄滅的星火之上。微型機械蟲複眼猩紅流轉,冰冷地記錄著脊骨的每一次震顫,仿佛在計算它徹底崩碎的最後時限。
    然而,更大的毀滅,才剛剛開始。
    轟!哢嚓——!
    初代實驗室廢墟深處,那被猩紅防火牆能量反複衝擊、又被悖論雷劫餘波掃蕩的古老合金基座,終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貫穿天地的巨大裂痕,自被墨九霄刑天斧劈開的凹坑處向上蔓延,瞬間撕裂了殘存的合金穹頂!
    這裂痕如同信號。
    嘎吱…轟隆…!
    支撐著實驗室主體結構的、由未知宇宙合金鑄造的巨型承重柱,在內部法則被雷劫徹底攪亂後,終於失去了最後的維係之力。如同被推倒的巨人,一根接一根地扭曲、彎折、斷裂!沉重的合金殘骸裹挾著沸騰的石脂、凝固的青銅黏液、以及被燒焦的傀儡碎片,如同山崩般轟然砸落!
    天塌地陷!
    整個初代實驗室廢墟,這座承載了無數禁忌知識、見證了背叛與汙染、最終淪為萬械悲歌葬地的巨大墳塋,在悖論雷劫的餘威與自身結構崩潰的雙重絞殺下,開始了徹底的、不可逆轉的坍塌與湮滅!
    空間在哀鳴,時間在扭曲。巨大的合金板塊相互撞擊、熔融,釋放出刺目的能量亂流;坍塌的斷壁殘垣在墜落過程中被無形的法則亂流切割、粉碎,化為齏粉;那些深埋地底、未曾被激活的實驗室單元,在毀滅的壓力下連環殉爆,化作一團團膨脹的毀滅光球!刺鼻的金屬蒸汽、焦糊的有機物惡臭、以及法則崩解特有的、令人靈魂戰栗的臭氧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汙濁的死亡風暴,席卷了整個戰場。
    墨九霄被狂暴的氣浪掀飛,重重撞在一塊斜插進焦土的巨大合金殘片上,口中噴出的鮮血瞬間被高溫蒸發。他掙紮著以刑天斧撐起身體,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那湮滅的核心——脊骨投影的下方,那曾經是記憶柱所在的位置。
    就在那裏,在無數砸落的萬噸合金、在沸騰噴發的能量亂流、在足以將星辰精鐵都汽化的毀滅風暴中央——
    一點純粹到極致、卻又微弱到極致的幽藍光芒,如同淤泥中掙紮而出的星辰,頑強地亮了起來!
    光芒的源頭,並非脊骨投影,而是…從徹底坍塌湮滅的實驗室核心廢墟中,緩緩升起之物!
    那並非建築殘骸,亦非能量聚合體。
    那是一個…顱骨!
    一個巨大無比、通體由閃爍著星辰幽藍光澤的金屬鑄造的…機械顱骨!
    顱骨的結構精密到令人窒息,每一道輪廓,每一處起伏,都完美符合蘇無音的麵容特征,卻又帶著超越凡俗的永恒質感。額骨飽滿,顴骨線條流暢而堅韌,下頜的弧度帶著一絲熟悉的、屬於琴者的清冷。眼眶處並非空洞,而是鑲嵌著兩枚不斷旋轉、流淌著星塵光河的球形晶魄,如同被凝固的星河漩渦。
    這顱骨在毀滅風暴中冉冉升起,表麵流淌的幽藍星輝如同最堅韌的屏障,將砸落的合金、噴湧的亂流、灼熱的氣浪,盡數隔絕在外。它上升的姿態平穩、莊重,帶著一種超越了毀滅本身的悲愴與…神聖。
    “蘇…無音…”墨九霄的聲音嘶啞破碎,幾乎不成調。他認得!這分明就是蘇無音的頭顱!隻是被剝離了所有血肉與情感,化為了最本源、最純粹的機械形態!
    顱骨升至與那巨大脊骨投影平齊的位置,微微一頓。隨即,那由脊骨投影轉化的時空信標所散發的無形波動,仿佛受到了本源的吸引,不再漫無目的地穿透維度,而是盡數匯流,如同百川歸海,溫柔地注入了那機械顱骨之中!
    嗡!
    顱骨眼眶中的星塵晶魄光芒暴漲!旋轉的星河驟然加速,投射出兩道凝練的、穿透了毀滅風暴的光柱,直直照射在那巨大脊骨投影之上!
    仿佛久別的雙生子終於重逢。
    巨大脊骨投影的光芒,在顱骨星塵光柱的注入下,不再黯淡搖曳,而是瞬間穩定下來!投影本身甚至開始收縮、凝實,其末端與那升起的機械顱骨下方,精準地對接、融合!
    哢…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共鳴響徹寰宇!脊骨與顱骨,這本屬於一體的兩部分,在這徹底的毀滅風暴中,在蟲族巨爪的冰冷凝視下,在猩紅碑文的禁錮之中,完成了最終的…歸源!
    一個完整的、由純粹星辰金屬鑄造的、蘇無音的機械頭顱與脊柱,懸浮於湮滅的廢墟之上!它不再是投影,而是擁有了某種介於虛實之間的永恒質感!烙印在脊柱椎骨上的“初代記憶備份載體”銘文,在顱骨星塵的灌注下,光芒重新熾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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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歸源帶來的,並非新生,而是…終極的揭露!
    就在脊骨與顱骨完美融合的刹那——
    哢噠…哢噠…哢噠…
    一連串極其細微、卻又清晰無比的機械解鎖聲,自那巨大的機械顱骨內部傳來!
    顱骨光滑的額骨正中央,一道筆直的縫隙無聲裂開!縫隙內部,並非齒輪或管線,而是…一片浩瀚無垠的、由純粹幽藍光點構成的微型宇宙!
    在這片微型宇宙的正中央,懸浮著一枚…晶片。
    它僅有指甲蓋大小,卻散發著無法形容的、古老而浩瀚的信息波動。晶片本身呈現出完美的十二麵體結構,每一個切麵都光滑如鏡,倒映著顱骨內部那片微型宇宙的光影。晶片內部,仿佛封印著無數旋轉的星雲、奔湧的星河、以及…無數破碎而模糊的、屬於初代偃師本人的記憶碎片!
    僅僅是泄露出來的一絲氣息,便讓墨九霄的傀儡心瘋狂悸動!那是知識的海洋,是力量的根源,是萬古的隱秘,更是…初代偃師之所以為初代的所有核心!
    “記憶晶片…初代剝離的…全部!”墨九霄神魂劇震,瞬間明悟!蘇無音,這“零·玖·柒·蘇·無·音”,她不僅僅是記憶備份的載體!她這具被剝離血肉、煉化五感、最終隻餘下機械脊骨與顱骨的“存在”,其最核心的使命,就是守護這枚封存著初代所有核心記憶與知識的…最終晶片!
    萬械自毀的悲念能量匯入脊骨,是為了強化守護的力量。
    悖論雷劫被脊骨轉化信標,是為了在絕境中傳遞坐標。
    而此刻,在實驗室徹底坍塌、一切外在依托盡毀的絕境下,脊骨與顱骨歸源,這枚最終的晶片,終於顯露真容!
    這爆點般的揭露,如同在死寂的墳場投下驚雷!
    那一直冰冷監視的微型機械蟲,複眼中的猩紅數據流瞬間暴漲到極限!它那米粒大小的身軀高頻震顫,鞘翅發出撕裂耳膜的尖嘯,腹部神經索瘋狂舞動,一股遠超之前的、充滿絕對貪婪與毀滅意誌的數據洪流,如同決堤的汙穢之河,狠狠衝向那剛剛顯露的記憶晶片!它要奪取這終極的寶藏!
    天穹之上,那蟲族巨爪的獨目,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不再是漠然,而是混雜著狂喜、貪婪與一絲…被算計的驚怒!獨目瞳孔深處星璿瘋狂旋轉,一股足以凍結時空的恐怖意誌,如同無形的巨網,朝著下方那懸浮的顱骨與晶片,狠狠罩下!
    猩紅的“病毒”碑文更是光芒暴漲,鎖鏈光影實質化,帶著禁錮萬物的絕對意誌,纏繞向那完整的機械脊骨與顱骨!
    毀滅的風暴,貪婪的攫取,冰冷的禁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枚剛剛顯露的、承載著初代一切秘密的幽藍晶片!
    蘇無音歸源顯化的機械之軀,在風暴中心,巋然不動。顱骨眼眶中的星塵晶魄平靜地旋轉,倒映著這來自四麵八方的絕殺。那枚懸浮在微型宇宙中的記憶晶片,幽藍的光芒,如同最後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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