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焦琴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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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巨棺,死寂懸天。青銅棺蓋內壁流淌的億萬基因圖譜,與中心那“法則崩壞起始點”的刺目血篆,交織成最殘酷的宇宙墓誌銘。墨九霄半跪於星骸浮島,刑天巨斧深插焦土,周身魔氣翻湧如血焰。傀儡心髒在玄陰禱詞的狂熱韻律與血篆坐標的雙重衝擊下,搏動如瀕死困獸的掙紮,每一次泵動都噴湧出毀滅與臣服的劇毒漿液。視野徹底被血色魔障吞噬,巨棺化作盛滿怨魂血池的魔鼎,基因圖譜扭曲成哀嚎的鎖鏈,那血紅的“起始點”坐標,便是魔女洞開的猩紅巨口,獰笑著呼喚他投身最終的毀滅!
“皈依……獻祭……神國……” 蠱惑的魔音在他顱腔內共振,幾乎要碾碎最後一絲名為“墨九霄”的意誌。他握緊斧柄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爆出青黑色的經絡,魔化的血色正順著斧柄向上蔓延,試圖徹底汙染那殘存的刑天戰煞與因果金芒。
就在那血色的斧刃,被魔念牽引著,即將不受控製地斬向歸墟巨棺的刹那——
“錚——!”
一聲琴音,穿雲裂帛,滌蕩寰宇!
並非來自物質,而是直接在所有存在意識的最底層響起!清越、高亢,帶著一種焚盡自身、滌蕩汙濁的決絕!
是蘇無音的顱骨!
那懸浮在巨棺不遠處、眼窩鑲嵌著星芒琴軫的殘破顱骨!顱骨之上,一具由之前實質化音波凝聚、幽藍星芒與銀灰髓液交織而成的焦尾琴虛影,正劇烈震顫!構成琴體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熾烈、耀眼,仿佛要將自身的存在徹底點燃!
“琤!琤!琤!琤!琤!琤!琤!”
七聲急促到極致的裂音,如同瀕死鳳凰最後的絕唱!不再是完整的《天工遺音》,而是七道凝聚了所有殘存意誌、所有未散星塵、所有被剝離記憶碎片的——終極淨化之弦!
七道凝練到極致的音波光束,不再是漣漪,而是化作了七柄橫貫虛空的、純粹由淨化意誌構成的——法則之刃!
它們的目標,並非墨九霄,也非歸墟巨棺,而是那剛剛誕生、正貪婪掃描著這片“淨化”後疆域、尾部探針不斷向蟲巢母艦發送定位信息的——青銅機械幼蟲群!
音刃所過,無聲無息,卻帶著一種對“汙穢”本源的絕對抹除之力!
首當其衝的一隻幼蟲,其精密冰冷的青銅甲殼、旋轉的複眼、震顫的膜翅、發射引力波束的尾針……在觸及音刃光華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熾熱烙鐵!沒有爆炸,沒有溶解,而是從最微觀的粒子層麵開始,其構成存在的“秩序”被強行打散、湮滅!整個幼蟲,連同其發射出的信息波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痕,在虛空中瞬間化為虛無的“空白”!連一絲塵埃,一縷能量漣漪都未曾留下!
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成百上千隻剛剛誕生的機械幼蟲!
七道淨化音刃如同七條在青銅死海上遊弋的毀滅之龍,所過之處,那些代表著蟲族新生力量的青銅幼蟲,如同陽光下的露珠,無聲無息地蒸發、湮滅!它們尾部探針發出的定位信息流,如同被斬斷的絲線,瞬間消散在虛空中。蟲巢母艦猩紅的複眼陣列,接收信息的頻道瞬間出現大片刺眼的“盲區”!
淨化!這是超越物質與能量層麵的、對存在本身的淨化!
然而,這淨化之光,是以燃盡自身為代價!
“哢嚓——!!!”
一聲清晰到令人心膽俱裂的碎裂聲,並非源自虛空,而是來自蘇無音的顱骨本身!
那承受了歸墟能量灌注、又強行催發這終極淨化之音的殘破顱骨,其表麵本就存在的裂痕,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瞬間擴大了數倍!一道猙獰的、幾乎將整個顱骨斜向劈開的巨大裂璺,猛然綻開!裂口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能量亂流火花。
隨著裂痕的擴大,顱骨眼窩中那兩枚由星芒與歸墟精粹凝成的實體琴軫,光芒驟然黯淡下去,旋轉近乎停滯。更致命的是,那些深藏於顱骨內部、承載著蘇無音被剝離的記憶、情感、乃至初代秘密的——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記憶晶片——如同決堤的星河,從那巨大的裂口中,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
晶片細小如塵,數量卻浩瀚如海。它們閃爍著幽藍的冷光,如同無數顆微縮的星辰,脫離了束縛的母體,在冰冷的虛空中無助地逸散、飄零。每一片晶屑的逸散,都仿佛帶走了顱骨上一絲微弱的氣息,那焦尾琴的虛影也隨之劇烈晃動,光芒明滅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潰散。
代價慘重!裂痕永久,記憶逸散!蘇無音最後的存在痕跡,正在這終極的淨化中加速消散!
然而,這逸散的晶屑星河,並未完全無序地飄向黑暗。
它們仿佛受到某種無形力場的牽引,又或是殘留的本能驅使,竟如同歸巢的星流,紛紛揚揚地、朝著那具懸浮在虛空中的歸墟巨棺飄去!
嗤…嗤嗤……
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聲響。當第一粒閃爍著幽藍光芒的記憶晶屑觸及那厚重、死寂的青銅棺體表麵時,並未被彈開,也未被吞噬。那足以溶解法則的棺體,竟對這微小的晶屑毫無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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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屑如同擁有生命般,輕輕地“粘附”在了棺體之上。緊接著,是第二粒,第三粒……億萬顆細小的幽藍晶屑,如同星塵般,紛紛附著在龐大的青銅巨棺表麵。
奇異的變化發生了。
那些晶屑並非隨意附著。它們彼此之間,仿佛還殘留著記憶鏈接的微弱感應,在觸及棺體的瞬間,幽藍的光芒微微閃爍,竟開始自發地、沿著棺體表麵那些天然形成的星雲漩渦紋路,緩緩地移動、匯聚!
它們如同最微小的工匠,以棺體為基,以自身逸散的幽藍星芒為線,在冰冷的青銅底色上,開始勾勒、編織!
一條條纖細、卻異常清晰的幽藍色紋路,在棺體表麵緩緩浮現、延伸、彼此勾連!紋路的結構並非隨意,而是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如同鎖鏈的環扣,如同封印的符文,更如同……束縛巨獸的星紋枷鎖!
轉瞬之間,一張由億萬幽藍星芒紋路交織而成的、巨大而繁複的“鎖鏈網絡”,便覆蓋了歸墟巨棺近半的表麵!幽藍的星芒在死寂的青銅棺體上流淌、閃爍,散發著一種微弱卻異常堅韌的禁錮氣息。仿佛這埋葬了半個宇宙的恐怖造物,被無數逝者的記憶碎片,編織成了一道無形的法則之鏈,暫時束縛了其內蘊的毀滅躁動!
蟲巢母艦猩紅的複眼陣列,瞬間鎖定了棺體上那新生的幽藍星紋鎖鏈。冰冷的掃描光束如同遭遇了克星,在觸及星紋時竟被奇異地扭曲、折射,甚至湮滅!母艦龐大的軀體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帶著忌憚意味的後撤動作!那些試圖靠近巨棺探測的殘餘幼蟲,更是在星紋鎖鏈散發的微弱波動下,如同驚弓之鳥般急速退散!
淨化音刃的餘波終於消散。七弦盡斷,焦尾琴的虛影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哀鳴,徹底潰散,化作點點幽藍與銀灰交融的光塵,飄向那逸散的記憶晶屑星河,一同歸附於巨棺的星紋鎖鏈之上。蘇無音的顱骨懸停在虛空,巨大的裂痕觸目驚心,眼窩中的琴軫徹底黯淡,再無一絲靈光流轉。唯餘棺體上那流淌的幽藍星紋,如同她最後的不甘與守護,冰冷地纏繞著那具埋葬萬物的巨棺。
墨九霄眼中的血色魔障,被那穿魂裂魄的七弦淨音與顱骨碎裂的悲鳴,強行撕開了一道縫隙!劇痛依舊,魔念翻湧,但一絲屬於“墨九霄”的冰冷清明,如同絕境中的寒星,在血色的深淵中艱難地重新點亮。他死死盯著那布滿裂痕、靈光盡失的顱骨,又看向棺體上流淌的幽藍星紋,喉頭滾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握著刑天斧的手,那蔓延的魔化血色,暫時停止了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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