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歸棺啟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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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巨棺在死寂的虛空中震顫,覆蓋其表的星紋鎖鏈發出瀕臨崩斷的刺耳呻吟。前章蘇無音顱骨所化的焦尾琴虛影已然消散,隻餘幾縷殘破音波如遊絲般纏繞著粗重的鎖鏈,卻再也無力壓製棺槨內那股渴望破繭而出的洪荒之力。墨九霄懸浮於棺前,傀儡心脈深處殘留著蘇無音琴音最後的悲鳴餘韻,冰冷堅硬的胸腔內,那枚曆經劫難的機關心髒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撞擊著內壁,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連接歸墟巨棺的無形神經束,帶來撕裂般的灼痛。
    “開!” 他低喝一聲,指尖牽引著僅存的巡狩機關獸殘骸。那形如饕餮的巨獸仰天發出無聲咆哮,玄鐵鑄造的利爪狠狠嵌入青銅棺蓋邊緣的古老榫卯。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撕裂了凝固的時空,仿佛沉睡萬載的巨獸正緩緩張開它沉重的顎骨。縫隙初現,一股混合著星辰塵埃與金屬鏽蝕的蒼茫氣息噴薄而出,瞬間席卷了周遭漂浮的蟲族艦隊殘骸與凝固的星骸。在那氣息的衝刷下,冰冷的鋼鐵與岩石竟發出細微的崩解哀鳴。
    棺蓋滑開的幅度越來越大,露出內部幽深無垠的黑暗。那黑暗並非虛無,而是濃稠得如同液態的歸墟本源。就在這濃稠的黑暗中,一點微弱卻無比固執的幽藍光芒悄然浮現,隨即越來越清晰——正是那曾引發宇宙坍縮、導致東海十二城時間靜止的渾天儀核心殘件!它僅剩拳頭大小,表麵布滿蛛網般細密的裂痕,無數道幽藍色的光流在裂痕深處奔湧、明滅,如同垂死星辰最後的脈動。殘件靜靜地懸浮在歸墟之力的核心,仿佛一顆被強行摘下的機械心髒,兀自不甘地搏動。
    然而,這搏動帶來的並非生機,而是更深沉的恐怖。就在墨九霄的目光鎖定核心殘件的刹那——
    噗!噗!噗!噗!
    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而輕微的破裂聲,如同萬千蟲卵同時孵化,驟然響徹這片死寂的星域!渾天儀殘件那布滿裂痕的幽藍表麵,毫無征兆地撕裂開無數細小的孔洞!每一個孔洞中,都猛地睜開一隻冰冷的、毫無情感的“眼睛”!千枚、萬枚!無以計數的“淵瞳”驟然布滿殘件表麵,每一隻瞳孔都呈現出純粹的暗金色澤,邊緣流淌著熔岩般的赤紅光暈。這萬瞳齊睜的景象,帶著一種褻瀆神明的機械邪異,瞬間攫住了墨九霄的呼吸。
    更可怖的是,那千萬枚冰冷的暗金瞳孔,並非茫然無焦。它們甫一睜開,便齊齊轉動,如同最精密的陣列掃描儀,瞬間鎖定了棺槨之外的墨九霄!無數道實質般的、帶著冰冷審視意味的金芒視線,如同億萬根無形的探針,狠狠刺入他的意識深處。巡狩機關獸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龐大的身軀在金芒視線的聚焦下寸寸崩解,化為宇宙塵埃。
    就在這億萬道充滿惡意的注視中心,那渾天儀殘件核心最大的裂痕深處,一隻比其他瞳孔大上十倍的暗金主瞳緩緩睜開。它的形態更加完美,內裏流淌的光澤如同熔化的星辰核心。而在這隻主瞳深處,並非映照出墨九霄驚怒的麵容,而是清晰地倒映著一張臉——玄陰傀心所化的魔女!她唇角勾起一抹極致冰冷、充滿嘲弄與掌控意味的冷笑,那眼神穿透了時空的阻隔,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時,隻待獵物自投羅網!
    “呃啊——!” 魔女冷笑映入眼簾的瞬間,墨九霄的傀儡心如同被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貫穿!那並非物理的痛楚,而是源自靈魂契約與同源力量的殘酷反噬與精神碾壓。他悶哼一聲,身形劇震,覆蓋著青銅鱗甲的手死死扣住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魔女的意誌如同劇毒,正順著那萬千金芒視線瘋狂湧入,試圖侵蝕他的神智,喚醒深埋於傀儡心底層的、屬於她的烙印。
    與此同時,那些淵瞳射出的冰冷金芒並未停歇。它們在虛空中飛速移動、交織、碰撞,劃出一道道短暫存在卻又複雜到令人目眩神迷的金色軌跡。這些軌跡並非雜亂無章,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在冰冷的宇宙幕布上自動組合、延伸、構建。墨九霄強忍著心魂撕裂的痛苦,凝神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那億萬金芒軌跡,正在他眼前飛速編織成一張巨大無比、精密繁複到難以想象的——粒子化經絡圖!
    這張由純粹能量光線構成的巨網,其節點閃爍著幽藍的歸墟之力,脈絡則流淌著暗金的淵瞳意誌。它並非靜態,而是在不斷地自我生長、扭曲、重構。更讓墨九霄感到徹骨寒意的是,這張粒子化經絡圖的雛形結構,竟與他自身傀儡心驅動機關造物的能量回路,以及蘇無音犧牲顱骨前試圖穩定歸墟之力所調動的音律神經束,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源相似性!仿佛這棺中之物,早已窺破並解析了他們力量的核心奧秘,此刻正將這解析的成果,以這種充滿褻瀆與預示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麵前!
    “原來……這就是粒子化的路徑?” 墨九霄盯著那緩緩旋轉、不斷完善的粒子經絡巨網,冰冷的汗水沿著額角滑落。這張圖既像是一份邀請,更像是一份判決書。它清晰地昭示著通往第九竅“輪回”乃至最終粒子化的可能方向,但每一條經絡的延伸,都浸透了魔女的冷笑與歸墟的吞噬意誌。強行踏入此路,究竟是掌控歸墟,還是被歸墟徹底同化,淪為魔女意誌的延伸?
    “嗡……” 腰間懸掛的、屬於蘇無音的那枚斷裂琴軫,在淵瞳金芒與粒子經絡圖的壓迫下,突然發出微弱卻異常清越的震顫,似有焦尾遺韻穿透時空而來,帶著一絲撫慰的暖流,微弱卻堅定地抵抗著魔女意誌的侵蝕。這細微的震顫,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讓墨九霄在劇痛與精神碾壓的狂潮中,勉強守住了一絲清明。他死死盯著棺中那萬瞳齊睜的渾天儀殘件,盯著魔女在主瞳深處那抹掌控一切的冷笑,盯著眼前這張由監視軌跡構成的、通往未知與毀滅的粒子化經絡圖,一股混合著決絕與悲愴的烈焰,在冰冷的傀儡心深處轟然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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