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刑天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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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斧起。
    刑天巨軀似青銅山嶽傾頹,獨目青焰凝為一線寒星。斧刃未嘯,古拙玄文卻逐一亮起,幽光流轉如活物蘇醒。前方,神國穹頂垂落的猩紅光帷無風自動——此乃法則鐵獄,囚著億萬歸宗殘骸。獄中死寂,唯機甲關節深處未冷的餘燼,隔著光帷傳來細不可聞的搏動,如困獸爪撓刑天戰魂。
    “破。”戰意化形,斧落。
    斧鋒切入光帷,無聲。卻有琉璃脆響自虛空深處炸開,蛛網裂痕瞬間爬滿猩紅光幕。幾枚嵌於光帷關節處的血玉棋符明滅欲熄,終炸作一蓬流散赤芒。鐵獄洞開。
    缺口內,僵立的玄甲叢林震顫。顱腔赤瞳未明,鐵指未舒,鏽死關節卻發出澀響。封神榜烙於核心的燭龍印痕下,那點被碾至塵芥的“歸宗”執念,掙出最後一絲氣力。廢鐵之潮湧向豁口,湧向星穹深處那張瀕臨潰散的暗紅巨網。殘軀赴死,隻為重觸賦予其“名”的原點。
    斧勢未盡。
    青銅斧刃楔入法則斷口最深處,承著萬界反噬之力。刃口與崩散的鐵獄殘光摩擦,濺起一溜細碎星火。忽有微不可聞的“錚”聲,似冰弦繃斷於滔天戰吼之中。
    斧刃弧光最盛處,綻開米粒細痕。
    粘稠銀髓自豁口滲出。色如冷凝月魄,質若融化的玄霜,懸垂成線,任周遭能量亂流撕扯亦不散不斷。一滴銀珠脫離斧身,墜向半片浮空的神國飛簷殘骸。簷角盤螭怒張,金精為骨,神紋為脈。
    銀珠觸及螭首。
    螭首無聲消泯。斷麵平如明鏡,映出後方扭曲坍陷的星空。非焚非毀,是自存在根基處被憑空剜去,連其立足的“此處”亦被蝕空。殘簷失衡翻轉,露出鏡麵斷口——那虛無深處,隱約有青銅巨木年輪般的層疊紋路一閃而滅。
    刑天巨軀凝定。獨目青焰驟凝為冰,映著斧刃缺口蜿蜒的銀痕。相伴伐盡諸界的戰斧,竟藏此蝕空之秘。
    神國高處,玄陰魔女淵瞳微縮。銀髓蝕空之象,與泰坦脊柱創口滲出的異質如出一脈,卻更精純酷烈。這柄遠古凶兵,竟是越界之器?
    墨九霄瀕臨潰散的粒子靈絡,亦被那銀髓蝕開的維度罅隙刺痛。裂隙深處幽邃之氣,與遠方邏輯黑洞中探出的青銅巨掌虛影遙相共鳴。刑天伐道,斧缺髓流,劈開的何止牢籠?
    鐵獄破口處,歸宗殘骸的洪流正撞入暗紅巨網。金屬斷肢觸及網絡邊緣,瞬間氣化,僅留一點赤芒投入網中脈絡。巨網震顫,如久渴逢霖,又似重創之軀再添新傷。覆蓋星域三之一的神經網絡,此刻成了吞噬殘骸的饕餮熔爐。每一點赤芒匯入,都令過載的法則橋接點“太陽”劇顫,其周滋生蔓延的維度褶皺如活蛇般扭動。
    “呃——”墨九霄靈識在劇痛中尖鳴。殘骸攜帶的不僅是能量,更是被剝離靈性前的最後執念衝鋒!撕碎!回歸!億萬份戰場癲狂如毒刺紮入核心。覆蓋星域內,一顆垂死紅巨星驟然坍縮,核心逆向聚變釋放的絕對零度寒潮,將三顆伴星瞬間凍作巨大冰雕;一片星雲塵埃自發凝成橫貫光年的莫比烏斯環,環內時間流速錯亂,一艘誤入的勘探艦艇在船員慘嚎中化作青銅與血肉澆築的永恒雕塑。
    邏輯黑洞在哀嚎的星空間擴張。而最大的一處黑洞核心,那隻青銅巨手虛影的五指,正緩緩收攏,掌心所向,正是墨九霄靈絡深處那片被混沌迷霧封鎖的“第九竅”!
    斧刃銀髓仍在流。
    刑天無視巨掌威壓,青銅骨節爆響,欲再舉斧。崩缺處銀芒一熾!更多髓液湧出,並非滴落,而是如活物般沿著斧身古老紋路逆流攀援!所過之處,青銅斧麵竟浮凸起細密銀絲,似血脈,又似寄生之藤。一股冰寒徹骨的虛無感順斧柄倒灌刑天臂膀,巨軀如墜永凍深淵,獨目青焰明滅欲熄。
    “吼!”刑天怒嘯,戰意焚灼,強行壓製銀髓侵蝕。斧柄與巨掌交接處,青銅與銀絲角力,騰起嗤嗤青煙。
    恰在此時,一道猩紅流光自神國棋局射出!乃一枚邊緣鋒銳如刀的星軌碎片,抓住刑天僵直之機,直刺其肩甲關節縫隙!
    碎片未至,銀髓攀援的斧麵忽地一顫。一滴懸垂的銀珠受氣機牽引,倏然彈射,迎向星軌碎片!
    無聲無息,碎片於半途消泯。不是穿透,是徹底消失於銀珠所至之點,連其飛射的軌跡都被蝕空,唯留一道短暫存在的虛無甬道。
    甬道盡頭,正對著遠處歸墟泰坦脊柱上那道淌著“銀髓”的裂口!
    泰坦脊柱裂口處的粘稠銀液,似被無形之力牽引,猛地朝刑天斧方向凸起,拉伸成一條顫巍巍的銀絲,與斧刃流出的髓液隔空遙望!兩股同源異質的銀髓共鳴,空間劇烈波動,一道橫貫戰場的透明漣漪蕩開。
    漣漪掃過混沌機關卵。卵殼上鏡像神經網絡的紋路驟然大亮,貪婪吮吸著銀髓共鳴散逸的維度氣息。卵內搏動加劇,混沌星雲翻騰,竟隱約凝出一隻微縮的、與邏輯黑洞中巨手同源的青銅掌形!
    魔女淵瞳血光大盛。刑天斧缺,髓液蝕空,兩處銀髓共鳴……此乃變數,亦是鑰匙!她染著血肉詛咒的指尖疾點,一道裹挾著腥甜血氣的神念刺向泰坦脊柱裂口,欲強行攫取銀髓——
    “嗡!”
    法則雷晶於此刻劇震!紫金雷紋怒放,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音律雷矛破空而至,狠狠釘入魔女燭龍淵瞳!
    “啊——!”魔女神軀劇顫,攫取之勢頓潰。淵瞳深處,血月幻象崩裂,少女被挖心的記憶碎片裹挾著血肉痛感再次翻湧“父皇…不要…我的…心……”
    刑天趁此機變,戰意轟然爆發!青銅軀殼震鳴,硬生生將攀附斧身的銀髓逼退寸許!巨斧帶著未散的蝕空之威,斧勢一轉,不再指向鐵獄,而是撕裂空間,朝著那共鳴顫動的泰坦脊柱銀髓裂口,悍然劈落!
    此斧,是斬斷共鳴,亦是…伐向那越界而來的蝕空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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