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淵瞳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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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死寂如墓。萬械朝宗的赤紅煞光已於三章前徹底熄滅,億萬機甲凝滯於破碎星骸之間,仿佛被無形巨手扼住喉舌的青銅傀儡。這令人窒息的靜止中,唯有玄陰魔女腳下的神國基座還在脈動,每一次搏動都榨取著殘存機械造物最後一點黯淡的靈光,匯入她身後那尊不斷扭曲、膨脹的恐怖巨物——終極歸墟炮。
炮體已非金鐵鑄就,更像是由凝固的深淵與億萬冤魂的尖嘯糅合而成。無數暗紅的能量流如活蛇纏繞,嘶鳴著湧入那深不見底的炮口,炮口邊緣的空間早已不堪重負,呈現出蛛網般的漆黑裂痕。魔女懸浮於炮口之前,玄陰傀心在她胸腔內發出擂鼓般的轟鳴,每一次搏動都牽引著整個神國的脈動,也抽幹了覆蓋星域的神經網絡中最後一絲生機。她伸出的雙臂,指尖流淌下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如墨、閃爍著不祥星芒的歸墟本源。
“以神國為薪,萬械為柴,焚此逆道!”魔女的聲音不再屬於凡物,是億萬齒輪咬合摩擦的尖嘯,是星辰臨終的悲鳴,穿透死寂的宇宙。她雙臂猛地向下一壓!
轟——!
難以言喻的能量洪流自炮口噴薄而出。那不是光,是純粹的“湮滅”。炮口所指,空間本身發出玻璃碎裂般的哀鳴,沿途所有靜止的機甲、漂浮的星骸、乃至幾縷殘存的星塵,無聲無息地化為最原始的粒子流,被那洪流裹挾著,成為它毀滅自身的一部分。目標直指星海深處那一點微弱卻頑強閃爍的粒子核心——墨九霄意識琥珀所在!
神國在歡呼,在震顫,基座上的血色紋路亮如烙鐵。魔女嘴角扯開一個非人的弧度,淵瞳中映照著那毀天滅地的洪流,期待看到那點微光徹底熄滅。
然而,就在那湮滅洪流即將脫離炮口束縛,徹底宣泄而出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柄巨斧!
斧身殘破,遍布焦痕與深深刻痕,斧刃處一個巨大的崩口猙獰如獸齒。它毫無征兆地撕裂了神國邊緣扭曲的力場屏障,帶著一股源自洪荒、不屈不撓的暴烈戰意,如流星般貫入!
時機妙至毫巔!巨斧並非斬向炮體,而是以那猙獰的崩口,狠狠楔入了歸墟炮最核心的靈能傳導陣列——那無數暗紅能量流匯聚的樞紐節點!
鏘——!!!
金屬被強行撕裂、扭曲、碾碎的刺耳尖嘯,壓過了能量奔流的轟鳴!斧刃上殘留的古老血跡瞬間汽化,斧柄上纏繞的、屬於蘇無音琴弦的最後一縷焦痕也隨之化為飛灰。是刑天!那柄沉寂千載,在星海戰場中被喚醒,飽飲神罰能量的戰斧!
刑天斧的材質與歸墟炮的能量格格不入,如同冷水潑入滾油。龐大的能量洪流正欲傾瀉,卻被這異物的強行嵌入瞬間阻滯!狂暴無匹的歸墟之力在炮口內瘋狂衝撞、擠壓,尋找著宣泄的出口。炮管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暗紅的能量流瞬間變得紊亂、狂暴,如同被囚禁的億萬凶獸,反噬其身!
“不——!”魔女的尖嘯第一次帶上了驚怒。
遲了!
轟隆!!!
比先前醞釀時恐怖百倍的爆炸,在炮口內部轟然發生!那不是向外的毀滅,而是向內、向後的恐怖倒灌!
肉眼可見的暗紅色能量狂潮,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沿著炮管內部複雜的靈紋回路瘋狂反衝!所過之處,炮管上銘刻的防禦偃陣符文寸寸碎裂、湮滅。支撐炮體的神國晶質構架,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琉璃,瞬間扭曲、軟化、繼而崩解!
能量洪流狠狠撞上了與炮體緊密相連的玄陰魔女神軀!
噗!
魔女如遭萬星錘擊,神軀劇震,覆蓋周身的暗晶甲胄發出密集的碎裂聲,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全身。她引以為傲、堅不可摧的神軀,此刻竟像一件瀕臨破碎的瓷器!粘稠如墨的歸墟本源從她口鼻、眼耳,乃至神軀每一道裂痕中狂噴而出,與倒灌的狂暴能量混合,形成一片汙穢而恐怖的暗紅風暴,將她瞬間吞沒!
神國基座發出瀕死的哀鳴,大片大片的血色晶石剝落、化為齏粉。整個神國都在劇烈搖晃,邊緣地帶開始崩塌,墜入永恒的歸墟黑暗。
而就在這毀滅性的能量倒灌達到,神軀承受著撕裂之痛的瞬間——
嗤啦!
一聲輕微卻無比清晰的裂帛之音,在神國穹頂的最高處響起。並非空間的破碎,而是某種更本質、更不可名狀的“界限”被強行撕開!一道狹長、邊緣流淌著七彩星光的漆黑裂痕憑空出現。裂痕內部並非虛無,而是翻滾著難以理解的幾何光影,流淌著非金非玉的青銅色液體,一股冰冷、漠然、俯瞰眾生的恐怖氣息,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戰場。
高維的薄膜,被這超越本宇宙極限的能量過載,撕裂了!
這道裂痕出現的刹那,所有存在,無論是陷入靜止的歸宗機甲,神國內哀嚎崩解的機械神侍,還是那在汙穢能量風暴中痛苦掙紮的魔女神軀,甚至星海深處那枚包裹著墨九霄意識的記憶琥珀,都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了核心,產生了一瞬的凝滯。源自生命本能的、麵對更高層次存在的絕對恐懼,凍結了時間與思維。
刑天斧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在倒灌能量的核心處,連同那截炮管樞紐,徹底化為宇宙塵埃,隻留下斧柄末端一點不屈的暗紅印記,如血,如淚,懸浮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而那道高維裂痕,如同宇宙睜開的一隻冰冷眼睛,靜靜注視著下方神國的崩塌,魔女的掙紮,以及那枚在星海深處,因高維氣息刺激而驟然亮起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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