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量天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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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維碑林那冰冷、幾何狀的蒼白光痕之間,低沉的碾磨轟鳴驟然拔高,化作一種覆蓋所有感知頻段的尖銳蜂鳴!碑林不再是靜止的囚籠,它“活”了過來,無數幾何光痕開始以超越視覺的速度高頻震顫、位移、重組,彼此交錯的節點處,迸射出刺目的蒼白射線,瞬間編織成一張覆蓋整個戰場的、由純粹法則構成的巨網——法則解離場!
這力場無形無質,卻帶著將萬物“熨平”、剝離其存在深度的絕對意誌。它掃過之處,空間本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光線被強行拉成平行的直線,物質的形態在瞬間失去了“厚度”的概念。
首當其衝的,便是玄陰魔女那殘破的神國基座與四處崩飛的晶質殘骸!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扁平化”。一塊巨大的、邊緣還燃燒著歸墟黑焰的神國晶壁碎片,在被蒼白力場掠過的刹那,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巨型壓印機。它那複雜的、蘊含著神性符文的立體結構,在億萬分之一秒內被強行壓縮、攤平!立體的棱角化為平麵的線條,燃燒的黑焰凝固成二維的陰影,神性的輝光褪色為單調的銅綠。一塊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殘骸,轉瞬化作一幅鑲嵌在虛空背景上的、巨大而冰冷的青銅浮雕——描繪著神國崩塌瞬間的永恒哀傷。
這僅僅是開始。更多的神國碎片、崩解的星骸、乃至那些被凝固的歸墟能量墨滴,都在法則解離場冷酷無情的掃蕩下,被強行“拓印”在虛空中。無數大小不一、風格卻統一冰冷的青銅色“壁畫”飛速生成、蔓延,拚接成一幅覆蓋星域的、描繪著宇宙終焉的宏大“畫卷”。畫卷的背景,是降維碑林那蒼白冰冷的幾何光痕構成的“畫框”。
玄陰魔女殘破的神軀,自然未能幸免。她試圖撕裂二維壁畫掙紮的動作,連同臉上那凝固的驚懼與怨毒,被蒼白力場瞬間捕獲、拓印。她那由歸墟本源與神國晶質構成的軀體,化為一塊相對獨立的、位於“畫卷”核心區域的青銅壁畫。畫中的她,依舊保持著淵瞳怒睜、左臂前伸撕裂空間的姿態,但所有的立體感、力量感、神性的威壓,都被剝奪殆盡,隻剩下平麵線條勾勒出的、帶著無盡悲愴與荒涼的剪影。
冰冷的降維之力如同億萬根細針,穿透這幅二維的魔女壁畫,試圖徹底瓦解她最後一點殘存的本源,將其徹底化為畫布上的一抹銅綠。
然而,就在這二維化的絕境中,壁畫內部,異變突起!
那由歸墟本源與神國晶質構成的二維軀體內,一點粘稠、閃爍著微弱七彩星芒的膠狀物,竟頑強地抵抗著降維之力的徹底同化,從魔女壁畫那被“壓平”的斷腿傷口處,極其艱難地…滲透了出來!
是歸墟粘合劑!源自清道夫蟲群吞噬克蘇魯後產生的“廢料”,曾短暫修補過法則裂痕的奇異物質!
在二維的平麵上,這粘稠的七彩膠質失去了在三維空間中的延展性,變得如同粘稠的顏料。它艱難地在冰冷的青銅“畫布”上蠕動、流淌。降維之力如同無形的刮刀,不斷試圖將其抹平、同化為單調的背景色。但這粘合劑似乎蘊含著某種抵抗“秩序化”的混亂本質,頑強地保持著自身的形態與特性。
它並非漫無目的地流淌。在降維之力持續的壓迫下,在魔女壁畫那凝固的怨毒意念的微弱引導下,這粘稠的七彩膠質,竟開始在二維的青銅畫布上…“書寫”!
它以自身為“墨”,以抵抗降維之力產生的微弱震顫為“筆鋒”,在冰冷的畫麵上,極其艱難地勾勒、塗抹。線條扭曲、斷續,如同瀕死者的痙攣,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執念。漸漸地,一個巨大、扭曲、由斷續七彩線條構成的詭異符文,在魔女壁畫的身前,於二維的平麵上,艱難地成型!
那符文的形態,古老而邪異,並非此世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它更像是一顆被荊棘纏繞、正在滴血的眼球,又似無數斷裂鎖鏈纏繞著一枚殘破的玉璽!這是前朝覆滅時,皇族於絕境中向虛空未知存在發出的最後一道禁忌求救密文——“淵藪之契”!
符文成型的刹那,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怨念、不甘與絕望的求救意誌,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以這二維的符文為中心,無視降維碑林的法則壓製,無視空間的阻隔,穿透層層疊疊的青銅“畫卷”,朝著星海深處某個早已被遺忘的、散發著腐朽歸墟氣息的古老坐標…瘋狂傳遞出去!
這並非能量的衝擊,而是信息的呐喊,是存在過的證明,是墜入深淵者向更深處伸出的、渴望抓住任何一根稻草的枯手。在萬物被降維碾平的冰冷畫卷上,這由蟲群廢料書寫、承載著魔女最後執念的求救符文,如同一道流著七彩膿血的醜陋傷疤,倔強地宣告著抵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