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8章 歸墟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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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無音的幽藍剪影烙印於機關心搏動的核心,指尖如淬火的星辰長矛,刺破凝固時空的絕望,筆直指向那片吞噬一切的歸墟矩眼。孩童的啼哭聲在剪影成型的瞬間,仿佛被注入了某種微弱的慰藉,卻更顯淒楚,如同冰原上最後的火種搖曳。星軌溶液瓶靜靜懸浮,瓶內流淌的液態星河倒映著指向深淵的指尖,瓶腹下“喂贈幼年己身”的血色字跡,在歸墟矩眼那冰冷的引力下,微微震顫。
墨九霄那點僅存的意誌微光,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又似被那指尖與啼哭聲共同編織的宿命之網捕獲,死死“盯”著那幽暗的時空奇點。歸墟…埋葬玄陰胚胎之地,埋葬他未來規則殘軀之墳,亦是…蘇無音最後遺韻指引的方向。
沒有猶豫,亦無退路。這凝固的、由他畢生劫難鑄就的時空墳場,已成最華麗的囚籠。那啼哭的幼年己身,那血色的“喂贈”字跡,那指向墳場入口的剪影指尖……一切線索,都指向那吞噬一切的深淵!
“燼海…歸墟…” 意誌發出無聲的歎息,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
那點微光放棄了最後一絲對這片凝固廢墟的維係,將殘存的意誌,如同最後的燃料,瘋狂灌注於那顆搏動著的、烙印著蘇無音剪影的機關心!
嗡——!
機關心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幽藍的剪影、暗紅的戰書烙印、混沌的胎膜光暈、以及墨九霄自身意誌點燃的熾白,四色光芒瘋狂交織、衝突!它掙脫了凝固時空的束縛,化作一顆燃燒著宿命與反抗之火的流星,朝著那幽暗的歸墟矩眼——那片不斷扭曲、坍縮、膨脹的時空悖論奇點,狠狠撞去!
星軌溶液瓶緊隨其後,瓶身流轉的星河被矩眼恐怖的引力拉扯成細長的光帶。
就在機關心觸及矩眼那粘稠、如同活物般蠕動邊界的刹那——
嗤——!!!
一種超越感知的湮滅感瞬間降臨!構成墨九霄意誌微光的那點存在本源,如同投入熔爐的雪花,連一絲青煙都未曾騰起,便徹底…消散!他最後感知到的,是自身存在被強行抹除、分解為最原始虛無的絕對冰冷。沒有痛苦,隻有一種回歸萬物初始的…空白。
肉身…意識…存在…於此,徹底湮滅。
然而,那承載了他焚魂刻心、承載了蘇無音最後遺韻、承載了玄陰戰書詛咒的機關心,卻並未被矩眼吞噬湮滅!
它在觸及邊界的瞬間,其表麵幽藍的蘇無音剪影驟然亮起!指尖迸發出一點純粹到極致的星塵輝光,如同引路的燈標!機關心被這點輝光包裹著,竟硬生生在矩眼那足以碾碎時空法則的邊界上,“融”開了一道極其細微、僅容它自身通過的…裂隙!
噗!
機關心帶著星軌溶液瓶,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瞬間沒入裂隙,消失在矩眼那深邃無光的內部!
預想中的虛無與混亂並未出現。
眼前驟然…開闊!
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其浩瀚與死寂的“海”,瞬間淹沒了剛剛穿過裂隙的機關心與瓶)。
星海!
但絕非孕育生命的璀璨星河,而是一片…墳場!一片由無數破碎星辰、崩解大陸、以及難以計數的、形態各異的巨大機械殘骸,共同構成的、漂浮於冰冷虛無中的…無盡墳場!
歸墟燼海!
矩眼之內,並非混亂的終結,而是…萬界文明湮滅後的最終沉澱之地!
目光所及,盡是絕望的宏大:
殘破的星辰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果實,裸露著熔岩冷卻後的漆黑內核,漂浮在粘稠的暗物質塵埃中。碎裂的大陸板塊邊緣還殘留著城市文明的尖頂與溝壑,如今卻覆蓋著厚厚的宇宙冰霜,死寂無聲。
而真正充斥視野、構成這片“燼海”主體的,是那些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偃甲殘骸!
有如同山巒般巨大的青銅古艦,艦體被某種恐怖的爪痕貫穿,斷裂的龍骨如同巨獸的肋骨刺向虛無,艦橋處殘留著巨大符籙燃燒後的焦痕,散發著古老修仙文明的餘燼氣息。
有通體由流動液態金屬構成的異星巨像,如今凝固成扭曲的雕塑,半邊身軀被高溫熔化成怪誕的瘤狀物,無數細小的、如同神經索般的管道斷裂飄散,閃爍著微弱的電弧。
有如同由無數細小齒輪堆砌而成的機械蜂巢行星,如今被攔腰斬斷,斷口處噴湧出的並非岩漿,而是凝固的、如同黑色蜂蜜般的能量殘渣,無數失去光澤的金屬工蜂屍體如同塵埃般附著其上。
有伸展著水晶翼翅的星間巨鳥骨架,其胸腔核心處鑲嵌的巨大能量熔爐被掏空,留下一個邊緣光滑、散發吸噬一切光線的幽暗孔洞。
……
這些殘骸,風格迥異,技術層麵跨越了難以想象的維度鴻溝,有的殘骸上覆蓋的塵埃厚達千米,仿佛已在此沉寂億萬年;有的則還閃爍著瀕臨熄滅的能量火花,如同新死巨獸未冷的屍身。它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那徹底的、令人靈魂凍結的…死寂。以及,那無處不在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希望的…絕望氣息。
這便是歸墟矩眼之內的真相!並非虛無,而是所有失敗文明、所有被毀滅的輝煌、所有走到盡頭的時空…最終的、冰冷的垃圾場!萬界的墳塋!
機關心在這片由毀滅堆積的燼海中沉浮,搏動似乎都因這無邊的死寂而變得沉重、凝滯。烙印其上的蘇無音剪影,幽藍的光芒也黯淡了幾分,指尖依舊倔強地指向某個方向。
星軌溶液瓶懸浮在機關心旁側,瓶身流轉的星河似乎也感應到了這片星海墳場的悲涼,光芒變得內斂。
就在機關心緩緩漂流的軌跡前方——
一堆由無數斷裂金屬巨梁、破碎的能量護盾發生器、以及某種巨大生物金屬骨骼構成的、如同小行星般龐大的殘骸山丘之上!
斜斜地,插著一物!
那並非殘骸的一部分,而是如同戰旗,又似墓碑,深深楔入骸骨山丘的頂端!
那是一截斷刃!
刃身狹長,弧度猙獰,通體呈現出一種曆經血火淬煉的暗沉青銅色,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如同活體鱗片般的重疊紋路。斷口處並非平滑,而是布滿了鋸齒狀的撕裂痕跡,仿佛是被某種更恐怖的力量生生咬斷!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即便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那斷刃之上,依舊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混合著遠古凶煞與不屈戰意的磅礴氣息!
饕餮巡狩!
墨九霄在第一卷《千機淵·雙心劫》子卷三中,於淵底修複並駕馭、最終血洗墨家祭天台的上古戰爭兵器——饕餮巡狩的…斷刃!
它竟未在時光中徹底湮滅,而是跨越了難以想象的時空距離,最終墜落於此,插在這萬界文明的墳丘之上,成為這片歸墟燼海中…又一具冰冷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