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無衣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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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行撕裂汙染航路的代價,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墨九霄本就瀕臨崩潰的規則之軀。那隻以本源規則凝聚的青銅巨掌虛影,在湮滅暗紅鏽蝕的同時,自身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最終在歸墟燼海的罡風中徹底潰散,化作漫天遊離的暗金粒子塵埃。更深的劇痛源自軀殼內部,心口那“初偃刻痕”的缺角如同一個貪婪的漩渦,瘋狂抽取著他僅存的規則粒子維係自身存在,每一次粒子流逸散,都帶來規則本源的撕裂感,意識仿佛在無底深淵的邊緣搖搖欲墜。
星辰方舟承載著最後火種,借助他撕開的短暫通道,已化作一道決絕的青銅流光,衝向初代實驗室的坐標。他能感應到母神意誌傳遞的悲壯與感激,但更清晰的是那玄陰複製體在方舟核心深處蟄伏的、如同毒蛇般的陰冷氣息。汙染雖被暫時壓製,卻未被根除。前路,依舊是未知的絕境。
必須打開時空墳場!必須找到閉環的源頭!否則,一切掙紮終將歸於徒勞。
墨九霄殘破的青銅手掌艱難抬起,五指張開,掌心向上。意念催動間,心口那枚嵌於刻痕星圖核心的黑色晶核——初代實驗室的坐標核心——驟然亮起幽邃的光芒。光芒並非向外輻射,而是向內塌縮,仿佛在晶核內部開辟了一個微型的歸墟。一股沉重、冰冷、帶著無盡歲月死寂氣息的波動,自晶核深處彌漫開來。
在這股波動的牽引下,墨九霄殘軀表麵那些幽藍的裂痕驟然亮起!裂痕深處,無數細如微塵的暗金粒子被強行抽取,匯聚向他的掌心。粒子在掌心上方瘋狂旋轉、壓縮、凝結,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與規則碰撞的嘶鳴。
光芒斂去,一柄尺許長短的器物懸浮於墨九霄青銅的掌上。
其形古樸,非金非玉,通體呈現一種曆經萬劫而不滅的暗沉青銅色,表麵沒有任何繁複的雕飾,隻有無數細微到近乎無法辨識的、不斷生滅的規則裂痕在遊走。尺身筆直,邊緣鋒銳如能切開時空,一端略寬,形似規,另一端收束,狀若矩。這便是他規則之軀崩解後,其本源核心所化的終極具現——永劫規尺!執掌此尺,可在局部範圍內強行裁定、修正、甚至短暫創造規則,代價則是自身存在的加速消逝。
此刻,永劫規尺微微震顫,尺身那些遊走的細微裂痕明滅不定,散發出渴望與共鳴的波動。它的目標,正是前方那片由無數破碎時空、湮滅星辰、以及難以名狀的巨大機械殘骸堆積而成的、橫亙在歸墟燼海盡頭的終極屏障——時空墳場!那裏是閉環的起點,亦可能是終點。
“開!”墨九霄的意識凝聚成一道冰冷的意誌指令,驅動著永劫規尺。
嗡——!
規尺發出一聲低沉悠遠的嗡鳴,尺身驟然亮起!不再是幽暗的青銅色,而是迸發出一種足以刺透歸墟死寂的、純粹到極致的規則輝光!尺尖對準了時空墳場那混沌扭曲、仿佛凝固了億萬載的界壁。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撕裂虛空的巨響。永劫規尺的輝光如同無形的刻刀,又似穿透一切屏障的鑰匙,無聲無息地刺入了時空墳場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界壁。
輝光所及之處,凝固的混沌如同冰雪消融,湮滅的星辰殘骸被無形的力量推開,巨大的機械斷肢如同朽木般無聲崩解。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流淌著不穩定青銅色光流的深邃通道,正被永劫規尺的力量強行貫穿、撐開!通道內部,是光怪陸離的時空亂流和難以理解的規則碎片風暴,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終焉氣息。
入口,正在洞開!
墨九霄青銅星璿般的眼瞳緊緊鎖定那逐漸成型的通道,殘軀催動,便要不顧一切地衝入其中。
然而,就在通道即將徹底穩固的刹那——
“鏗!鏗!鏗!”
三聲清脆至極、如同金石交擊的鎖扣聲,毫無征兆地從那通道入口的光流壁壘上炸響!緊接著,三道完全由純粹規則之力構成的、形態各異的巨大虛影鎖具,憑空浮現,死死扣在了通道的入口處,將剛剛打開的通道瞬間封死!
第一把鎖,形似一顆搏動的心髒,表麵流淌著純淨的液態星辰光輝,鎖芯位置卻是一個深邃的、仿佛能容納萬物的孔洞——拾心者之鎖!
第二把鎖,如同一根斷裂後依舊震顫的焦尾琴弦,無數細微的音符在其上流轉、破碎、重組,構成玄奧的封印紋路——聞琴者之鎖!
第三把鎖,最為詭異,它像是一塊凝固的、布滿裂痕的時間琥珀,內部封存著一個模糊的、蜷縮的身影,琥珀表麵則纏繞著青銅色的法則鏈條——破繭者之鎖!
三把巨鎖虛影懸浮於通道入口,散發著截然不同卻同樣強大的封印氣息,構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血脈禁製!永劫規尺那足以洞穿時空壁壘的輝光,撞擊在這三把血脈巨鎖之上,竟隻能激起陣陣漣漪,無法撼動分毫!
“血脈…為鑰?!”墨九霄殘存的意誌劇烈震蕩,巨大的荒謬與冰冷席卷全身。他付出了崩解軀殼的代價才喚出永劫規尺,打開了這通往源頭的通道,到頭來,開啟這最後門戶的鑰匙,竟然不是他這布局者、犧牲者,而是三個與他命運交織的、特定的存在?
拾心者…聞琴者…破繭者…
這指向,再清晰不過!是那個在千機淵底、身負未知胎記的孩童!是承載了蘇無音焦尾星雲最後傳承的存在!是…那在時間琥珀中沉眠的、另一個自己!
就在墨九霄因這殘酷的反轉而心神劇震,規則之軀逸散加劇的瞬間——
千機淵底。
無盡獸骸堆積的冰冷淵藪深處,那個蜷縮在巨大齒輪陰影下的瘦小身影,猛地一顫!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右手掌心。那裏,一道形似殘缺青銅齒輪、邊緣流淌著微弱暗金流光的奇異胎記,此刻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
“啊!”孩童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小小的身軀因掌心那滾燙的劇痛而蜷縮得更緊。那胎記仿佛活了過來,不再是簡單的烙印,而是變成了一塊被投入熔爐的赤紅烙鐵,深深灼燒著他的血肉,更有一股無形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奇異力量被這股灼熱強行喚醒、激蕩!暗金色的流光在胎記的紋路中瘋狂流轉,幾乎要透體而出。
這灼熱與悸動,穿透了無盡時空的阻隔,清晰地傳遞到了歸墟盡頭,傳遞到了那柄懸於時空墳場入口的永劫規尺之上!
永劫規尺尺身微不可察地一顫,尺尖指向的第一把鎖——那顆搏動的“拾心者之鎖”虛影,其鎖芯那個深邃的孔洞中,驟然亮起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暗金光芒!光芒的波動頻率,與千機淵底孩童掌心那灼熱胎記的悸動,完全同步!
通道入口依舊被三把巨鎖死死封禁,但第一把鎖,已然對那遙遠的血脈呼喚,產生了回應!
墨九霄冰冷的青銅麵孔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兩團旋轉的星璿眼瞳,卻驟然收縮到極致,死死鎖定了那把亮起微光的“拾心者之鎖”。
鑰匙…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