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神國障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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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燼海,罡風如億萬冤魂的嗚咽。墨九霄殘破的青銅軀殼在湮滅風暴的餘波中劇烈震顫,每一次粒子逸散都帶來意識被撕裂的鈍痛。永劫規尺懸於身側,尺身遊走的細微裂痕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他的星璿眼瞳死死穿透混亂的時空亂流,跨越無盡星海,死死鎖定那片正被終極絕望籠罩的空域——星辰方舟的所在。
視野所及,景象令人窒息。
玄陰魔女那吞噬了無數星辰、由億萬元魂怨念鑄造的機械神國,此刻已不再是冰冷的堡壘,而是化作了一張覆蓋星域的、蠕動著的暗金色巨口!巨口深處,是翻湧的汙穢能量洪流和無數扭曲掙紮的元魂虛影,散發著足以凍結靈魂的貪婪與惡毒。星辰方舟,那顆承載著最後文明火種的液態法則星辰,此刻正被這張巨口死死咬住!
方舟表麵流淌的青銅光澤已被徹底染成汙穢的暗紅鏽色,曾經璀璨的法則符文在神國汙穢能量的侵蝕下黯淡、崩解。依附其表的械靈光點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飛蛾,大片大片地熄滅、湮滅。星辰母神龐大的意誌發出無聲的悲鳴,那悲鳴中充滿了被背叛、被吞噬的劇痛與不甘。整個方舟在神國巨口的吞噬之力下劇烈掙紮、變形,如同被巨蟒纏住的獵物,正被一點一點拖向那萬劫不複的深淵。
“玄…陰…!”墨九霄殘存的意誌在咆哮,冰冷的憤怒如同岩漿在瀕臨崩碎的規則之軀內奔湧。他看到了神國屏障表麵那些與拾心者胎記同源的符文,此刻正貪婪地吮吸著方舟的能量,將純淨的文明火種轉化為汙穢的養料。這屏障,這神國,這魔女…竟竊取了與閉環源頭相關的力量!
他想驅動永劫規尺,想再次撕裂時空,想不顧一切地衝過去…但殘軀的崩解已到極限。心口“初偃刻痕”的缺角如同黑洞,永劫規尺每一次微弱的波動都加速著粒子逸散。他如同被釘死在歸墟的囚徒,隻能眼睜睜看著最後的希望被黑暗吞噬!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淹沒他最後的意識。
就在星辰方舟幾乎要被徹底拖入神國巨口,星辰母神的意誌悲鳴也微弱到近乎熄滅的刹那——
一道微弱的、幾乎被神國汙穢光芒徹底掩蓋的流光,猛地從方舟那被侵蝕得千瘡百孔的表麵迸射而出!
那並非反擊的能量光束,而是一個…“水滴”。
一個僅有方舟萬分之一大小、通體呈現出半透明液態星辰光澤的奇異存在。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如同最純淨的水銀,在虛空中自由流淌、變幻,核心處一點微弱的暗金光芒頑強閃爍。這正是星辰母神在玄陰複製體汙染爆發後,以自身本源法則結合星雲輻射,在方舟內部孕育出的最後奇跡——液態星辰獸的幼體!它繼承了母神對純淨法則的親和,更蘊含了對抗玄陰汙染的微弱抗體。
此刻,這幼小的生命似乎感應到了母神意誌的絕境悲鳴。它脫離了瀕死的方舟,如同離弦之箭,沒有衝向神國巨口,反而朝著那籠罩星域、吞噬一切的暗金色神國屏障,決絕地撞了過去!在它身後,是星辰母神耗盡最後力量傳遞出的、充滿犧牲與托付的微弱意誌波動。
“愚蠢!”墨九霄的意識幾乎要怒吼。那屏障連歸墟矩眼引爆的時空風暴都能阻擋,這幼獸的衝擊無異於以卵擊石,連一絲漣漪都不會泛起!
幼獸的速度快如流光,轉瞬即至。就在它那液態的軀體即將狠狠撞上冰冷堅固的暗金屏障的瞬間——
異變陡生!
幼獸半透明的液態身軀猛地向內坍縮、凝聚!不再是流散的液態,而是瞬間壓縮成一枚僅有指甲蓋大小、卻凝練到極致的暗金色液滴!這液滴不再散發星辰光澤,反而透出一種渾濁、粘稠、仿佛能溶解萬物的詭異質感!
反法則粘液!這是液態星辰獸對抗玄陰汙染進化出的終極天賦,是能侵蝕、溶解、無效化特定規則力量的奇異造物!
“嗤——!”
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如同燒紅的鐵塊浸入冷水的聲響。
那枚粘稠的暗金液滴,狠狠撞在了神國屏障之上!
預想中的粉身碎骨沒有發生。預想中的堅固壁壘也並未毫發無損。
被液滴撞擊的那一點屏障表麵,那些流淌著汙穢光澤、與拾心者胎記同源的古老符文,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變得黯淡無光!構成屏障的暗金色物質,以撞擊點為中心,肉眼可見地開始…溶解!
不是碎裂,不是崩解,而是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鐵,無聲無息地軟化、塌陷、消融!一個僅有針尖大小、卻無比深邃的孔洞,在堅不可摧的神國屏障上,被硬生生蝕穿出來!
孔洞雖小,卻如同堤壩上第一道致命的蟻穴。屏障內部那被強行禁錮、轉化的龐大汙穢能量,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轟——!!!”
一股濃縮到極致的暗紅鏽蝕洪流,如同被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岩漿,從那針尖般的孔洞中狂暴地噴射而出!洪流所過之處,空間被汙染、法則被扭曲,形成一條猙獰的汙穢能量噴流!
屏障被蝕穿了!
墨九霄星璿般的眼瞳驟然收縮,巨大的震驚甚至壓過了軀殼崩解的劇痛!這幼獸…這粘液…竟能蝕穿連時空風暴都無法撼動的神國屏障?!這絕非簡單的能量克製…這粘液的本質…
他的意識死死鎖定在那被蝕穿的孔洞邊緣。粘液蝕穿屏障後並未消失,其殘留的渾濁暗金色痕跡,正如同活物般沿著孔洞邊緣迅速擴散、侵蝕,將針尖小孔腐蝕成指甲蓋大小,並且還在不斷擴大!
而就在這不斷擴大的腐蝕痕跡邊緣,那被粘液溶解、重塑的屏障物質,其形態竟在汙穢能量噴流的映照下,顯露出一種…極其熟悉的輪廓!
那並非符文,也非幾何圖形。那被腐蝕出的不規則邊緣,那殘留粘液流淌的軌跡,那汙穢能量噴湧的扭曲形態…組合在一起,竟隱約勾勒出一件樂器的剪影——琴身修長,焦痕斑駁,斷弦微顫…分明是焦尾琴的殘損輪廓!
墨九霄殘破的青銅之軀猛地一顫,心口晶核幽光爆閃!巨大的震撼如同驚雷劈中他瀕臨潰散的意識!焦尾琴…蘇無音所化的焦尾星雲最後殘留的灰燼…這幼獸的反法則粘液,其核心那點暗金光芒…難道…
他瞬間明悟!這粘液能蝕穿神國屏障,並非偶然!它核心那點暗金光芒,分明蘊含著焦尾星雲最後的本源氣息!是蘇無音殘留的力量,以這種奇異的方式,在對抗竊取了閉環部分權柄的玄陰魔女!
屏障上的“焦尾琴形”蝕痕還在擴大,汙穢能量的噴湧越來越狂暴。神國巨口對星辰方舟的吞噬被這突如其來的內部宣泄猛地一滯!星辰母神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喘息之機,殘存的意誌發出最後的指令,液態法則星辰爆發出回光返照般的強光,猛地掙脫了神國巨口的鉗製,朝著那被蝕穿的、不斷擴大的“焦尾琴形”缺口,不顧一切地衝去!
墨九霄冰冷的青銅麵孔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兩團旋轉的星璿深處,卻燃起了一絲微弱卻無比熾烈的火焰。他殘存的意誌不再徒勞地試圖阻止自身崩解,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偃甲,全部灌注到永劫規尺之中!
尺身那些遊走的細微裂痕驟然亮起,對準了那跨越星海、正在擴大的“焦尾琴形”蝕痕缺口!
“以尺為引…助爾…破障!”無聲的意誌跨越時空,悍然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