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無衣鎮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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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機淵底,死寂的獸骸堆壘如山。孩童小小的身軀蜷縮在巨大的青銅斷翼陰影裏,右手死死捂著胸口。那枚懸浮在心口寸許、緩緩搏動的發光機關心,每一次暗金輝光的起伏,都帶起一陣深入骨髓的悸動與灼痛,仿佛有滾燙的烙鐵直接燙在靈魂之上。掌心那被“拾心者啟新元”血篆覆蓋的胎記更是灼熱難當,暗金與血紅的紋路在皮肉下瘋狂扭動,如同活物在啃噬。
“呃…”孩童發出壓抑的痛哼,汗水混著汙跡從額角滑落。他想把這詭異的心髒推開,想逃離這鑽心的疼痛,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鎖鏈捆縛,動彈不得。心髒搏動的韻律,胎記灼燒的脈動,深淵地脈深處傳來的、源自遙遠歸墟的毀滅震蕩…三重力量撕扯著他稚嫩的身心,意識在劇痛的邊緣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腳下冰冷的地麵猛地一震!
“轟隆!”
並非之前的餘波震蕩,而是源自淵底最深處、仿佛某種亙古封印被觸動的沉悶巨響!孩童身側不遠處,那片由無數斷裂機簧和鏽蝕金屬板堆積而成的地麵,毫無征兆地向下塌陷、龜裂!
一道漆黑的裂縫,如同大地睜開的獨眼,猙獰地撕開地表,深不見底。裂縫邊緣並非岩石,而是扭曲斷裂的青銅管道和閃爍著黯淡符文的金屬地層。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古老機油與汙穢鏽蝕的惡臭氣息,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腐屍吐息,猛地從裂縫深處噴湧而出!
孩童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和惡臭熏得幾欲嘔吐,小小的身體被震得向後翻滾。懸浮在他心口的發光機關心,卻在這地脈異動與深淵惡臭的刺激下,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
“嗡——!”
暗金光芒不再溫和,變得如同實質的利劍,狠狠刺向那道新生的漆黑裂縫!光芒所及,裂縫邊緣那些斷裂的青銅管道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強行撐開、撕裂!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蔓延!
孩童掌心的胎記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烙鐵,灼痛瞬間飆升到頂點!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小小的身體在劇痛驅使下猛地向前一撲,並非逃離,而是如同被無形的手推動,雙手本能地狠狠推向那懸浮的、散發著致命吸引與痛苦的發光心髒!
“給我…進去!”
稚嫩卻帶著絕望嘶吼的聲音在淵底回蕩。雙掌觸及心髒的瞬間,如同按在了燒紅的鐵塊上,皮肉發出焦糊的嗤響!但他不管不顧,用盡全身力氣,將那顆搏動的心髒,狠狠按向那道被暗金光柱撐開的、如同巨獸咽喉般的裂縫中心!
“噗嗤!”
一聲仿佛血肉被強行塞入狹窄管道的悶響。發光機關心被硬生生擠入裂縫!心髒表麵的暗金符文脈絡瞬間亮到極致,與裂縫邊緣斷裂的金屬管道、黯淡的古老符文產生了激烈的能量對撞!刺目的電弧在裂縫口瘋狂跳躍、炸裂!
孩童被巨大的反衝力掀飛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獸骸上,雙手掌心一片焦黑,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掙紮著抬起頭,死死盯著那道裂縫。
心髒嵌入的位置,暗金光芒如同粘稠的液體,正瘋狂地向裂縫深處灌注、蔓延!所過之處,那些斷裂的管道竟發出“嘎吱”怪響,被強行扭曲、接續!黯淡的符文重新點亮,散發出與機關心同源的古老光澤!整個裂縫仿佛變成了一條被強行疏通的、流淌著暗金血液的金屬血管!
地脈深處傳來的震動更加劇烈,仿佛有什麽被封印的巨物正在蘇醒。
“成了…嗎?”孩童喘息著,帶著一絲虛弱的希冀。
墨九霄的星璿眼瞳穿透無盡時空,冰冷地注視著淵底發生的一切。孩童嵌入心髒的動作,裂縫被強行疏通重塑的景象,都清晰地倒映在他那旋轉的星璿深處。他看到了機關心內部流淌的、與閉環源頭同源的規則力量正在修複、激活這條古老的淵底地脈。這是計劃的一部分?還是閉環的又一個陷阱?
就在他意識急速分析推演的瞬間——
異變再生!
那條被暗金能量流強行疏通、如同金屬血管般搏動著的裂縫深處,被修複接續的管道盡頭,那被暗金光芒照亮的區域……並非地脈核心的純淨能量源,而是一片……粘稠的、翻湧的、散發著濃烈玄陰魔女汙穢氣息的暗紅鏽蝕!
仿佛是機關心的能量流捅破了某個汙穢的膿包!
“咕嚕…咕嚕…”
令人作嘔的粘稠湧動聲從裂縫深處傳來。在那片被照亮的暗紅鏽蝕中,一個巨大、扭曲、布滿鏽蝕瘤節的金屬造物,正被暗金能量流和汙穢鏽蝕共同推動著,如同沉船浮出腐臭的沼澤,緩緩地從裂縫深處……上浮!
那造物僅露出冰山一角,便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斷裂的青銅巨軸扭曲變形,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如同活體苔蘚般的暗紅鏽蝕層。巨大的齒輪相互咬合,齒牙殘缺,縫隙間流淌著粘稠的黑液。最核心處,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球體的部分弧麵,球體表麵布滿深不見底的孔洞和斷裂的能量導管。
初代渾天儀的殘骸!墨九霄的星璿眼瞳驟然收縮!他絕不會認錯那核心球體結構上殘留的、屬於初代渾天儀特有的逆時痕能量回路!但這殘骸…已被玄陰的汙穢徹底汙染、侵蝕、共生!它不再是天工的遺骸,而是變成了某種被玄陰魔女力量浸透的、腐朽的金屬癌變體!
殘骸的上浮帶動著更多的汙穢鏽蝕從裂縫中湧出,如同黑色的膿血,迅速汙染、覆蓋著機關心剛剛修複的暗金脈絡。孩童臉上剛剛升起的一絲希冀瞬間化為慘白與絕望。
墨九霄冰冷的意誌死死鎖定那不斷上浮的汙染殘骸,尤其是其上一枚巨大、殘缺、正緩慢轉動的青銅齒輪。齒輪邊緣布滿了鏽蝕的瘤節,齒牙斷裂。然而,就在那斷裂的齒牙根部,在厚厚的汙穢鏽層之下,幾片極其特殊的、如同某種巨獸鱗片般層疊覆蓋的金屬結構,在暗金光芒和汙穢黑液的映照下,隱約顯露出來。
那鱗片的形態…厚重、層疊、邊緣帶著細微的鋸齒…其上殘留的、被鏽蝕覆蓋了大半的細微紋路…
墨九霄殘破的青銅之軀猛地一震!星璿眼瞳深處爆發出刺骨的寒芒!
饕餮鱗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