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新元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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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機淵底,青銅巨樹巍然矗立,根須深紮熔融的地脈金屬,齒輪樹冠在暗金洪流映照下緩緩旋轉。被托舉於樹腰平台的孩童蜷縮著,右手掌心那枚青銅齒輪胎記灼熱如烙鐵,每一次搏動都帶起淵底大地更深沉的共鳴。他小小的身軀因劇痛而緊繃,齒縫間溢出壓抑的嗚咽,黑亮的眼瞳卻死死盯著掌心——那枚由血肉與星軌溶液鑄就的冰冷齒輪,其輪齒正隨著地脈的脈動,極其緩慢地逆向旋轉。
    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逆旋,都如同擰緊的發條,積蓄著難以想象的勢能。齒輪中心軸孔的暗金星核搏動得越來越沉重,光芒穿透皮肉,將孩童的指骨映得如同透明。
    “哢噠…哢噠…”
    細微而清晰的金屬咬合聲,竟從孩童掌心的齒輪深處傳出,壓過了地脈的轟鳴!這聲音仿佛某種古老機關被喚醒的序曲。
    墨九霄的意誌如同懸於淵頂的冰冷之眼,穿透維度,精準地捕捉到這齒輪的每一次逆旋與星核的搏動。就在那暗金星核搏動達到某個臨界點的瞬間——
    “嗡——!”
    孩童掌心的青銅齒輪猛地一頓!隨即,一股沛然莫禦的、混合著新生宇宙本源與千機淵古老地脈氣息的無形波動,以齒輪為中心,如同投入鏡湖的石子,猛地向四周擴散開去!
    波動掃過淵壁。那些冰冷堅硬、覆蓋著苔蘚與鏽跡的古老岩層,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流淌的青銅色液態符文!符文彼此勾連、蔓延,構成龐大而精密的能量回路網!
    波動掃過堆積的獸骸。斷裂的青銅巨骨、殘破的金屬甲殼、鏽蝕的巨大齒輪所有沉寂的金屬造物殘骸,如同被無形的磁力吸引,紛紛震顫、懸浮、解體!它們在波動中熔融、重塑,化作一股股暗金色的金屬洪流,朝著青銅巨樹的根係瘋狂匯聚、攀附!
    波動掃過淵底大地。被暗金洪流熔融的金屬地表劇烈起伏、抬升!無數粗壯的、由液態金屬凝結的青銅巨柱拔地而起,柱身覆蓋著與孩童胎記同源的齒輪浮雕!巨柱之間,厚重的金屬地板憑空凝結、延展,構成縱橫交錯的街道雛形!街道兩側,由獸骸熔鑄重塑的青銅牆壁迅速壘砌、升高,牆壁表麵流淌著自行點亮的光符回路,勾勒出門戶與了望孔的輪廓!
    一座龐大、冰冷、流淌著新生光澤的青銅機關城,正在千機淵底的地脈轟鳴與金屬咆哮中,以青銅巨樹為核心,破土重生!
    孩童趴在平台上,忘記了掌心的灼痛,小小的嘴巴張成圓形,呆滯地看著腳下這如同神跡般的造城景象。他掌心的齒輪胎記光芒漸斂,逆向旋轉停止,隻留下溫熱的搏動,仿佛完成了使命。
    墨九霄的星璿眼瞳冰冷地掃視著這座拔地而起的新生之城。城基穩固,結構初成,但核心缺失。他需要將此地徹底錨定,化為新宇宙經絡的關鍵節點。
    意誌沉入地脈,順著奔湧的暗金洪流,直探淵底最深處——那被發光機關心嵌入、此刻正噴湧著混合本源能量的巨大裂縫。
    就在意誌觸及裂縫核心的刹那——
    “咚!!!”
    一聲遠比地脈脈動更加沉重、更加恢弘的搏動,猛地從裂縫深處炸響!伴隨著這聲搏動,淵底整個新生機關城的地麵,無數剛剛凝結的青銅地板上,毫無征兆地同時亮起!
    無數道暗金色的光線從地板的縫隙、從巨柱的根部、從城牆的基座透射而出!光線並非雜亂,而是遵循著玄奧的軌跡,在地麵與低矮的牆體表麵急速流淌、交織、匯聚!
    轉瞬之間,一個龐大到覆蓋了大半個新生機關城基座區域的、由純粹暗金能量光線構成的立體圖騰,清晰地浮現在所有金屬構築物的表麵!
    圖騰的核心,赫然是一顆搏動著的巨大心髒!
    並非血肉之心,而是由無數精密咬合、緩緩轉動的青銅齒輪與能量導管構成的天工造物!心髒的輪廓邊緣,纏繞著層疊的荊棘狀青銅鏈條,鏈條的尖端深深刺入“心髒”內部,仿佛束縛,又似供養。每一次搏動,都帶起圖騰整體光芒的明暗起伏,散發出磅礴而古老的生命力與規則韻律!
    發光心髒圖騰!由千機淵地脈核心、宇宙經絡能量與發光機關心的殘留意誌共同具現的規則烙印!
    圖騰成型的瞬間,其搏動的韻律,如同無形的號角,傳遍了新生的機關城。所有流淌的光符、旋轉的齒輪浮雕、乃至構成城市的金屬本身,都開始隨著這韻律微微震顫、嗡鳴,仿佛整座城市成為了這顆巨大機械心髒的外延軀殼。
    墨九霄的意誌冰冷地烙印著這圖騰的每一道紋路,分析著其規則結構。就在此時,一段極其微弱、卻帶著無比熟悉韻律的波動,如同穿越星海的歎息,無視了空間的阻隔,清晰地拂過他的感知。
    源頭,是那由焦尾星塵重鑄的蘇無音虛影所在的星海深處!是虛影指尖撥動星辰艦隊琴弦後殘留的、正在隨著艦隊遠去而逐漸消散的《天工餘響譜》終章餘韻!
    這跨越星海的琴音波動,其核心的頻率、其振動的韻律、其蘊含的那一絲溫柔的決絕…竟與千機淵底新生機關城地麵上,那顆巨大發光心髒圖騰的搏動韻律完全同步!
    “咚…錚…咚…錚…”
    心髒圖騰的每一次沉重搏動,都精準地對應著星海琴音餘韻的每一次弦振!仿佛那遠去的琴音,是牽引這顆機械心髒搏動的無形絲線;又仿佛這地脈深處的心髒圖騰,是星海琴音在物質世界的共鳴回響!
    墨九霄的規則之軀在坍縮亂流的餘波中靜立。星璿眼瞳倒映著淵底搏動的心髒圖騰,也倒映著星海深處那即將消散的琴音虛影。冰冷的青銅麵孔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貫穿星海、持續向星辰方舟靈樞灌注粒子流的胸膛創口,其噴湧的暗金粒子流,在心髒圖騰與星海琴音完美同步共振的刹那,極其微弱地凝滯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