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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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容的目光如水般流過青年挺拔的身姿。
當她看見李當歸行禮時下意識護住劍穗的動作——眼底忽然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光。
她唇角的笑意加深,那目光不像在看故人之子,倒像是在端詳自己離家多年的孩子。
穿過朱漆大門,李當歸幾人和紫嫣兩人踏著青石板路向演武場走去。
晨光透過梧桐葉的間隙,在眾人衣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李當歸正欲開口寒暄,雀翎的骨笛卻先一步點在掌心。
她灰白的瞳孔直視紫嫣,聲音帶著北境特有的直率:"紫嫣姑娘並非參賽之人,昨日也未現身觀戰..."灰藍色發帶無風自動,"今日突然造訪,莫非是來尋寧芙告狀的?"
紫嫣的指尖輕輕拂過腰間玉佩,唇角的笑意紋絲不動:"風雨樓自有情報要務。"她突然轉向李當歸,"倒是這位公子,昨夜信誓旦旦說會向令姐說明..."金鈴隨著偏頭的動作輕晃,"不知可曾兌現?"
場間氣氛驟然凝滯,連飄落的梧桐葉都懸在了半空。
靜姝眨著桃花眼,目光在雀翎與紫嫣之間來回遊移;
其他人也不明白為什麽這兩人一開口言語中就帶著針鋒相對。
李當歸喉結滾動了一下說道: "昨夜都是誤會..."他聲音幹澀,"不如就此揭過?"
雲想容的素袖忽然拂過石階,帶起一縷暗香。
她唇角微揚,眼底閃過探究的光:"我倒想聽聽..."玉鐲隨著抬手的動作輕響,"是怎樣的誤會?"
紫嫣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金鈴隨著她攏袖的動作輕顫:"姐姐常誇讚的故人之子,果然...不同凡響。"她特意在最後四字上咬了重音。
"昨夜三更時分,"紫嫣的視線掃過李當歸,"這位公子帶著姑娘在暗巷夜遊..."她輕笑一聲,"當真是...瀟灑得很。"
雲想容眉頭微蹙,目光如霜般落在李當歸身上。
那個紅衣女子的孩子,竟會......
雀翎的灰白瞳孔中泛起北境極光般的異彩,開口說道:"李當歸這人——"她唇角揚起一抹恣意的笑,"最大的優點便是...活得瀟灑痛快。"
發帶隨著她轉身的動作掃過紫嫣的袖口,帶起一陣帶著霜氣的風。
"他不似世人那般迂腐。"雀翎的發梢掠過李當歸緊繃的手背,"什麽禮教規矩,從不是束縛他的枷鎖。昨夜他說"雀翎,我們夜遊白虎城去"——"
"我便應了。"雀翎的瞳孔直視紫嫣,"這世間能對我發出這等邀請的,恐怕唯他一人。"她忽然輕笑,"若我也守著那些陳腐教條,此刻怕是還在北境數雪花呢。"
雀翎灰白瞳孔映著天光:"我不懂什麽溫婉禮數。誰待我真,我便還以真心。所以他從不與我虛與委蛇。"
"那些繁文縟節..."雀翎的視線掃過紫嫣微僵的唇角,"留給不相幹的人便好。"
她右肩的彌沙之印泛起暖意,"他還說要帶我看遍山河盛景——"
李當歸的"辭故人"突然發出清越劍鳴,仿佛在應和這番話語。
"明日就去,或是十年後再啟程..."雀翎的發梢掠過李當歸微微泛紅卻又很快恢複如初的耳尖,"誰在乎?"
李當歸本來還想自己何時說過這話,但他忽然明白了雀翎言中之意。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仿佛撥雲見日。
也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在為別人的眼光而活——解釋、掩飾、循規蹈矩......
仔細想想,自己的母親其實不也是隨心所欲?
"雀翎說得對。"
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昨夜所為,或許不合世俗規矩。"李當歸的手按在劍柄上,指節分明,"但——"
"我不在乎。"
紫嫣的指尖掐緊了金鈴,朱唇微啟正要反駁,卻被雲想容的素袖輕輕拂過手背。
"不愧是汀蘭的孩子。"雲想容的聲音如清泉漱玉,眼角細紋在陽光下泛著溫柔的光暈,"與她當年...如出一轍。"
紫嫣的金鈴突然失了聲響。
她看著姐姐凝視李當歸的眼神——那裏麵竟盛著欣賞與懷念。
"人生在世..."雲想容的玉鐲擦過李當歸的劍穗,那上麵還纏著昨夜巷中的野菊花瓣,"本該為自己而活。"
雀翎的灰白瞳孔映著雲想容含笑的麵容。
這位看似端莊的貴婦人,竟比想象中更通透。
李當歸猛地抬頭:"您認識家母?"
雲想容的素袖拂過石階上並不存在的塵埃,玉鐲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三十年前..."她眼角細紋舒展開來,"劍女汀蘭的名號,誰人不知?"
李當歸怔怔地望著眼前人——素衣如雪,眉目如畫,怎麽看都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
若真與母親相識,那她如今......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過雲想容毫無歲月痕跡的皓腕,又迅速垂下眼簾。
這般冒昧的問題,終究沒能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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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一扇雕花木門前。
李當歸的手掌輕觸木門,隨著"吱呀"一聲輕響,門後豁然開朗——
數萬人才能填滿的巨型演武場赫然呈現,層層疊疊的看台如花瓣般環繞中央擂台,陽光透過琉璃穹頂灑落,將青石地麵照得熠熠生輝。
紫嫣的金鈴突然卡在袖中。
她卻從未見過這般巧奪天工的建築——城主府外觀看似尋常,內裏竟藏著如此洞天?
"二位要坐何處?"李當歸側身讓開通道。
紫嫣的指尖撫平袖口褶皺:"該先拜會城主。"
可李當歸並不知道城主坐在哪裏。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提瑞昂的小短腿跑得飛快,山羊胡一翹一翹:"貴人!可算尋著了!"他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雷霆和賈三通。
提瑞昂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心裏把好言罵了千百遍——這憨貨不是拍胸脯保證會把人領到城主跟前嗎?
"城主大人早吩咐我等在此恭候!"他山羊胡一翹,圓臉上堆滿殷勤笑容,短腿靈活地竄到雲想容跟前,"貴人這邊請——"
紫嫣的金鈴輕輕一晃,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這拙劣的謊言她自然看破,卻懶得點破:"有勞帶路。"
李當歸抱拳一禮:"那便就此別過。"
他的"辭故人"劍穗掃過雀翎的手背,二人轉身朝昨日席位走去。
靜姝和李朱砂也跟上。
……
與此同時。
演武台另一側的檀木席位上,寒氣幾乎凝成實質。
寧無咎的玄鐵護腕重重磕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寧芙的寒螭劍橫放膝前,劍鞘上的冰晶已蔓延到青石地麵。
花生大士笑著打圓場:"無咎啊,也沒規定父女必須同席,不如就讓寧丫頭..."
"我何時攔她了?"寧無咎的胡須氣得翹起,"連個正當理由都沒有!"
寧芙指尖輕撫劍穗上蔫了的野菊,聲音比劍鋒還冷:"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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