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將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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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說得行雲流水,連停頓的節奏都恰到好處,似乎已在不同場合演練過無數遍。
    場邊幾位少女已經捂著心口倒抽涼氣,他卻連耳根都沒紅半分。
    寧芙眉頭蹙得更緊,她不明白眼前這輕浮之人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自初見姑娘起,"司徒斬秋突然單手撫心,眼中竟泛起幾分真摯,"這顆心便再不由己。"木劍"鐺"地杵地,震碎一片冰淩,"方才拚上性命三度出手,非為勝負..."
    他忽地抬眸,眼底灼熱得驚人:"隻為能近觀姑娘芳容——哪怕多一寸也好。"
    場上霎時陷入詭異的寂靜。
    寧芙的寒螭劍懸在半空,劍尖凝出的冰晶突然"啪"地碎裂。
    她眉梢微挑:"你是說..."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遲疑,"哪怕會被我打傷,也要湊到跟前?"
    司徒斬秋毫不猶豫地點頭,木劍在青石板上叩出清響:"人生難得遇傾心之人。"他眼底灼熱的光芒絲毫不減,"若因怯懦錯過,才是畢生憾事。"
    春風掠過他散落的發絲,將這番剖白送到全場每個角落。
    李當歸的辭故人"錚"地入鞘,少年臉上寫滿錯愕;薑氏捧著神農尺的手指微微收緊,尺身泛起古怪的波紋。
    "方才姑娘入場時,"司徒斬秋向前一步,"我便知此生再難忘懷。"
    他笑得愈發燦爛,"此時唐突,隻因..."
    他忽然單膝點地,木劍橫舉過眉:"怕賽後難覓佳人蹤跡。"
    寧芙的眉頭稍微放緩。
    這人言語雖直白得近乎輕佻,可那雙眼睛裏燃燒的認真,卻絲毫沒有虛情假意。
    寧芙的麵容依舊如冰雕般冷峻,寒螭劍懸在兩人之間,劍身上的霜紋緩緩蔓延。
    她忽然意識到,自記事起,周遭的目光總是摻雜著敬畏與疏離。
    那些誇讚她"巾幗不讓須眉"的溢美之詞,那些議論她"冷若冰霜"的竊竊私語,無一不是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而眼前這個單膝跪地的男子,固執地仰著頭——那雙眼睛裏沒有半分畏懼,隻有毫不掩飾的傾慕。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感到有些新奇。
    ——原來自己,也是具有女性魅力的女子麽?也是個會被男子當眾求愛的女子麽?
    那為什麽某些人偏偏一直對自己畢恭畢敬呢?
    寧芙的餘光不自覺瞥向李當歸。
    少年正愣愣地站在原地,毫無動作。
    寒螭劍鞘上的霜花突然停止生長。
    司徒斬秋繼續開口,說出了更加直白的言語:“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寧姑娘結為劍侶,不知寧姑娘意下如何?”
    "哦——!"
    場下似乎終於明白了此時的情況,頓時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起哄聲,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幾位少女揪著帕子咬唇跺腳,既羨慕又嫉妒地望著台上。
    所有人都在等著寧芙的反應。
    一旁的李當歸隻覺得眼前這木劍男子有些莫名其妙。
    要打就打,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
    他忍不住上前開口道:"這位兄台...你還是不要自討沒趣..."辭故人劍穗被他攥得變了形,"寧將軍她不會——"
    "我可以考慮考慮。"
    寧芙清冷的聲音如冰錐刺破喧囂。
    李當歸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他緩慢地轉頭,看見寧芙的側臉在陽光下鍍著一層金邊——那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半分?
    薑氏默默將神農尺別回腰間,粗布衣袖拂過尺身時帶起細微的沙響,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三人。
    台下觀戰席間,雀翎的一雙美眸微微擴大。
    她難以置信的開口道:"怎麽回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寧芙這是...答應他了?可他們才見麵多長時間,寧芙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隨意了?不怕被騙麽?"
    "啪!"
    一旁的靜姝突然踢飛腳邊的雕花酒葫蘆,葫蘆撞在柱子上濺出琥珀色的酒液。
    她鼓著腮幫子,桃花眼裏閃著惱怒的火光:"他是哪棵樹上飛來的野雀兒?"銀鈴鐺隨著她跺腳的動作叮當亂響,"為什麽在這裏騷擾寧姐姐,真是的!"
    另一側的看台上,紫嫣以袖掩唇,丹鳳眼笑成了兩彎月牙:"姐姐快看,"她拽著雲想容的衣袖輕晃,"沒想到寧將軍演起戲來也這般逼真~"
    雲想容指尖撫過茶盞邊緣,盞中倒映著台上僵持的三人。
    她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戲演得久了..."青瓷盞輕輕一轉,"假戲也會成真呢。"
    李當歸隻覺得胸口無緣無故堵得慌,辭故人在掌中微微發顫。
    他大步上前,擋在寧芙與司徒斬秋之間:"將軍,不可。"
    "為什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寧芙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而司徒斬秋已經撐著木劍站起身來。
    "因為..."李當歸的喉結上下滾動,辭故人劍穗被他無意識地繞了一圈又一圈,"因為..."
    司徒斬秋忽然朗笑出聲,木劍在青石板上輕點:"這位小哥,"他眼底帶著勝券在握的從容,"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怎麽在這裏阻攔我呢?"
    李當歸理都沒理他。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寧芙,發現女將軍的指尖正無意識地摩挲著寒螭劍鞘。
    這個細微的動作給了他勇氣,他開口道:"演武尚未結束,"少年的聲音漸漸堅定,"而且,此等大事...豈能兒戲?"
    最後四個字咬得極重,在"兒戲"二字上甚至帶出幾分質問的意味。
    寒螭劍鞘上的霜花突然"哢"地裂開一道細紋。
    寧芙朱唇微啟,開口對李當歸道:"你說的也對,但他畢竟對我這麽說,我——"
    "由我來幫你拒絕。"
    不等寧芙再開口,李當歸已經轉身,背影挺拔如青鬆。
    辭故人在他手中泛起清冷的光暈,劍尖點地向司徒斬秋劃出一道無形的界限:"這位兄台,請回,寧將軍不會答應你的。"
    司徒斬秋眉梢輕挑:"可方才寧姑娘明明——"
    "沒有可是。"李當歸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左手按在見新雪的劍柄上。他側身指向台邊角落的椅子:"演武未畢。"遠處峨眉正茫然地眨著眼睛,"裁判大人尚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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