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冰雪肆虐,陰雨連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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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岸之上,鹹澀的海風裹挾著夜的涼意,肆意穿梭。
    廢棄的木船半掩在沙礫與礁石之間,船身斑駁,似在訴說著往昔的滄桑。
    寧芙抱劍而立,身姿挺拔如鬆,靜靜佇立在木船之後。
    她一襲利落的高馬尾,本應是整齊利落的模樣,可夜風卻像個調皮的孩童,肆意吹起她的鬢發,幾縷發絲散亂地垂落在臉頰旁。
    但這絲毫不減她的英氣,反而為她英氣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淩亂的美感,宛如一幅被風揉皺卻又韻味十足的畫卷。
    她目光如炬,直直地注視著遠處的海岸。
    雀翎百無聊賴地站在一旁,一邊用纖纖玉指輕輕把玩著長發上別著的骨飾,一邊用那雙明明是灰色,卻美如天上星、亮如天上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寧芙如劍般挺拔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二人就這樣沉默無言,時間仿佛在這片海岸上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寧芙隻覺身後束著的發尾被一雙手輕輕撫摸上來。
    那雙手,柔軟而溫熱。
    寧芙頓時英眉一挑,如劍般的目光迅速轉身,看向身後正伸手摸自己頭發的雀翎。
    她沒有說話,隻是用一雙疑惑的眼睛緊緊注視著雀翎,仿佛在質問對方此舉何意。
    雀翎笑了笑,朱唇輕啟:“你的頭發有些亂了,我幫你順一順。”
    寧芙微微皺眉,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悅,開口道:“你看了我大半天,還沒看夠麽?”
    她的聲音清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雀翎依舊在笑,她摸了摸下巴,開口道:“我看看你怎麽了?李當歸不也天天看你麽?”
    寧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現在是做這個的時候麽?”
    雀翎卻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雙手抱在胸前,說道:“反正有你在,我覺得不會出什麽危險。”
    那模樣,仿佛隻要有寧芙在身邊,天塌下來都不怕。
    海岸的風依舊在吹,吹起二人的發絲,卻吹不散這彌漫在空氣中的微妙氣息。
    寧芙不再將目光投向那片幽深的海岸,而是緩緩轉過身,直直地麵對著雀翎。
    她想對雀翎說什麽,但話到嘴邊似乎又覺得不妥,生生咽了下去,嘴唇輕抿,欲言又止。
    雀翎也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唇瓣動了動,卻又迅速合上。
    她的眼神有些閃爍,似乎也在腦海中搜尋著合適的話語,可最終還是陷入了沉默。
    她低垂著頭,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仿佛這樣能緩解內心的局促。
    寧芙似乎想到了什麽,終於開口道:“你——”
    然而,這一個字剛出口,她的言語便如被什麽卡在了喉中,再次沉默下去。
    雀翎抬起頭,眼中滿是期待,正等著寧芙的下文,可等了許久,卻遲遲沒有回應。
    又是一陣尷尬且良久的寂靜。
    片刻之後,雀翎咬了咬嘴唇,終於輕聲說道:“我們…好像從沒有像這樣單獨待在一起過。”
    她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了這夜的寧靜。
    寧芙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那聲音低沉而平靜,卻仿佛藏著無盡的心事。
    她的目光依舊落在雀翎身上。
    兩個女子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仿佛有千言萬語想問對方,卻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又沉默良久,夜風愈發凜冽,如冰冷的刀刃般割在臉上。
    雀翎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胳膊,試圖讓自己的身體暖和一些。
    她微微縮了縮脖子,輕聲說道:“好冷啊,你冷麽?”
    寧芙聞言,簡單地回複道:“不冷。”
    雀翎似乎終於找到了話題,開口道:“我很好奇,你到底隻是性格冷,還是說你真的有什麽特殊體質,能不畏嚴寒什麽的。你每次出手時,我站在你身邊,就感覺好像我又回到了北境一樣,你就一點都不冷麽?”
    寧芙緩緩開口道:“常年練劍,自然造就強健體魄,不畏嚴寒。”
    雀翎微微歪著頭,輕聲重複道:“不畏嚴寒……真有這麽厲害?”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好奇,又似有一絲調侃,灰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閃爍著靈動的光芒。
    寧芙冷聲道:“你別沒話找話,你一個北境人,抵禦不了海邊的夜風?”
    雀翎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鬆開原本抱著胳膊的手,雙手攤開,一臉坦然。
    確實,自小出生在極北冰天雪地中的她,這點帶著涼意的海風,又怎會讓她覺得寒冷?
    不過是方才見氣氛微妙,故意為之罷了。
    被識破心思,雀翎卻絲毫不覺尷尬,反正此處僅有她們二人。
    她眨了眨眼睛,再次開口問道:“寧芙,你……既然不畏嚴寒,那為什麽每天夜裏,李當歸給你準備好大衣,你都會乖乖披上呢?”
    她的聲音裏滿是促狹,眼神緊緊盯著寧芙,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寧芙那向來鎮定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抹慌亂,竟有些語無倫次:“他…他都準備出來了,我…我披一下怎麽了。”
    那模樣,全然沒了平日裏的冷峻,倒多了幾分少女的嬌羞。
    雀翎看著寧芙這副模樣,眼眸瞬間笑彎成了月牙,嘴角高高揚起,開口道:“沒什麽,我懂。”
    那語氣,帶著幾分了然,又似藏著幾分深意。
    寧芙眉頭緊皺,目光中滿是疑惑與不滿,提高音量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她的眼神緊緊鎖住雀翎,仿佛要將她看穿。
    雀翎臉上的笑意忽然淡了些,眼神變得有些落寞。
    “當初我和李當歸在極北之地時,一件衣服對於我們來說都異常珍貴。在那冰天雪地中,每一絲溫暖都可能是活下去的希望。”她緩緩抬起頭,望向遠方那漆黑的海麵,聲音輕柔卻又帶著一絲哀傷:“可是,我帶著他從極北之地出來後,他卻從未主動給我準備過大衣,也從未開口問過我一句‘冷不冷’。他可能不知道,我雖然出生在北境,但隻是忍受嚴寒的能力更強一些,而不是真的不怕冷...”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被海風卷走,消失在這寂靜的夜裏。
    寧芙聞言,沉默不語。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他就是個蠢貨。”
    忽然,寧芙和雀翎的眼神同時一凝,仿佛兩道寒芒在黑暗中交匯。
    寧芙右手如閃電般伸出,穩穩握住了寒螭劍柄。
    雀翎指尖輕動,刹那間,一滴滴晶瑩的水珠已然凝聚成型——在這茫茫大海邊緣,她催動“雨術”竟從未如此輕鬆自如,水珠在她指尖流轉,閃爍著幽冷的光,似是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就在二人做出反應的這一瞬間,四麵海岸的沙灘下,仿佛有無數暗流湧動。
    “嗖!嗖!嗖!”
    忽然,無數暗器從各個方向飛出。
    有細如牛毛的銀針,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有鋒利無比的飛鏢,帶著破空之聲呼嘯而來;
    還有強勁的弩箭,勢如破竹,直直射向二人。
    一時間,暗器如雨點般鋪天蓋地,將她們籠罩其中。
    寧芙冷哼一聲,那聲音清冷而決絕,似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滿是不屑。
    隻見她身形一動,如一隻矯健的母豹,飛身高高躍起。
    寒螭劍在夜空中劃過一道璀璨的弧線。
    出鞘的瞬間,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被凍結。
    她一劍朝著左側地麵斬出,一道毀天滅地的劍氣如蛟龍出海般扭曲著空氣,朝著地上鋪天蓋地地落下。
    那劍氣淩厲至極,半空中的暗器在這道凜冽的劍氣麵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脆弱。
    飛鏢被斬成碎片,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飄落;
    弩箭斷成兩截,無力地墜落在沙灘上;
    連最細小的銀針都根根斷開,在月光下閃爍著最後的微光。
    仿佛這道劍氣中的每一縷劍風都鋒利無比,無堅不摧。
    然而,這道劍氣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這些暗器。
    它夾雜著純粹的殺意,繼續朝著地麵落下。
    刹那間,海灘上沙礫衝天而起,塵土飛揚,仿佛一場小型的風暴正在肆虐。
    地麵竟然直接被斬出一道幽深的裂縫,那裂縫深不見底,仿佛通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裂縫中還冒著絲絲寒氣,如同被斬開的不是沙子,而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隨著劍氣的消散,沙地上頓時多了幾個黑衣身影。
    他們或跪或蹲,或躺或站,形態各異,但無一例外,都受了重傷。
    有的黑衣人麵罩被斬的破爛,露出溢血嘴角,臉色蒼白如紙;
    有的黑衣人手臂折斷,痛苦地呻吟著;
    還有的黑衣人直接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雖然,寧芙這一劍雖未直接取走這些偷襲者的性命,卻也讓他們全部受了重傷。
    右側,暗器如蝗蟲過境般呼嘯而來。
    雀翎卻神色鎮定,雨步輕點,身姿輕盈得好似一隻靈巧的雨燕。
    她的腳尖每一次觸地,都在原地留下數道殘影,如夢似幻,那些暗器竟都被她這鬼魅般的身法一一躲過,仿佛她能提前預判暗器的軌跡。
    一個呼吸間,她便如鬼魅般躍到了廢棄木船的尖頂上。
    木船在她的踩踏下微微晃動,發出“嘎吱”的聲響,卻絲毫影響不了她的身形。
    而那些暗器全部落空,如流星般釘到雀翎之前站立的沙地上,濺起一片片細小的沙塵。
    雀翎單手伸向遠處的海麵,海風拂過她的發絲,她目光堅定,朱唇輕啟,開口念道:“雨來!”
    那聲音清冷而決絕,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穿透了這寂靜的夜。
    話音剛落,她手臂如同靈動的舞者,向著沙地瀟灑一揮。
    刹那間,萬千雨點如同被她從海麵上牽引而來一般,從四麵八方匯聚。
    每一道雨點都隱約凝聚成利箭的形狀,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這些雨箭如漫天暴雨般傾盆而下,帶著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無情地降臨在右側的沙地上。
    “噗噗噗”,雨箭直直射入沙地中,發出沉悶的聲響。
    地麵之下竟然傳來數道悶哼,顯然有不少的人隱藏在地下,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措手不及。
    這片沙地被一場暴雨無情地澆灌,原本幹燥的沙地頓時變得泥濘不堪。
    可這場暴雨似乎並不準備停止,源源不斷地從空中傾盆落下,仿佛是雨神的怒火,要將這世間的一切罪惡都洗淨。
    雨滴打在沙地上,濺起一朵朵泥花,整個世界都被這雨幕所籠罩。
    一直持續了片刻,雨聲漸漸停息。
    沙地已經完全變為泥地,泥濘不堪,如同一片沼澤。
    而在這泥濘中,幾個黑衣身影陷在其中,掙紮著想要起身,卻顯得那麽無力。
    他們黑色的夜行衣上浮現出鮮紅的血跡,如同深夜綻放的梅花,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
    雀翎足尖輕點,身姿輕盈地從廢棄木船的尖頂上翩然躍下,如一片飄落的羽毛,穩穩地落在沙灘上。
    與此同時,寧芙也從高空飄然落地,衣袂飄飄,氣勢凜然,似劍神臨塵。
    二人迅速背靠背站立,彼此的氣息相互交融,形成一種無形的默契與守護。
    僅僅片刻的功夫,這片原本寧靜的海灘便被她們攪弄得混亂不堪。
    以她們為中心,整片區域被分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部分。
    左側,是寧芙劍氣肆虐之地。
    那劍氣所過之處,寒冷無比,沙礫仿佛都被凍結成了冰沙,在月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宛如一片銀白的冰雪世界。
    寒氣彌漫,讓人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每一口呼吸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涼意。
    右側,則是雀翎“雨術”籠罩之處。
    這裏潮濕無比,土地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那種特有的泥土氣息夾雜著海風撲麵而來,帶著一股清新卻又略帶腥鹹的味道。
    雨水雖已停歇,但空氣中仍彌漫著細密的水汽,仿佛這裏剛剛下過一場傾盆大雨。
    這片海灘,既像是寒冷無比的冬季,又像是陰雨綿綿的秋季,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在此處奇妙地交織在一起。
    然而,無論景象如何變幻,有一種“風景”卻是同樣的——兩邊都到處是身受重傷的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
    被稱為玄兵樓「器影」的探子;
    三位副樓主之一的青峰夫人的「影子刺客」;
    向來以鬼魅般的身法和狠辣的手段著稱,曾在一夜之內,就潛入各大門派勢力,為玄兵樓獲取整整一千零一把神兵,令人聞風喪膽的「奪取者」;
    就在這短短的片刻時間內,被眼前這兩個女子打成了重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