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城，東城的一處山坡上，一道殘影掠過，停在了一棵老槐樹下。
    寧芙隻感覺一陣陣風聲和嘈雜的吵鬧聲在耳邊拂過，周圍則是模糊不清的景象，她的思緒還停留在李當歸摟住她的腰，以及被帶著急速前進的那一瞬間，她也下意識的摟住了李當歸的脖子。
    僅僅過了大概兩個呼吸的時間，寧芙眼前的景象便再次清晰起來，但卻讓她不由得一愣——映入眼簾的不是百草堂，而是漫山遍野的一片茂盛的花海，此時正隨風翻湧，花香撲鼻，周圍則是滿地的花瓣。
    這裏正是她曾帶李當歸來過的花海，也是小時候她常來的一處地方。
    寧芙看著前方，先是愣了幾秒，隨即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臂還環在李當歸頸間，慌忙鬆開。可腰間那隻溫熱的手掌依然紋絲不動。
    她眉頭微皺，卻沒有直接掙脫開，隻是望向少年的側臉，“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誰讓你抱我的？”
    李當歸此時還沉浸在剛才“急速”神力的玄妙感覺中無法自拔，聽到聲音後，趕緊轉頭，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摟著寧芙的腰，他趕緊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我是怕跑起來抓不住你，所以才這樣的。”
    寧芙語氣雖然冰冷，聲音卻比平時低了三度，\"那現在呢？怎麽...還不放開...\"
    李當歸這才假裝像是回過神來，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寧芙纖細的柳腰。
    寧芙一巴掌拍在李當歸後腦勺上，\"啪\"的一聲脆響在空曠的郊外格外清晰，她柳眉挑起，\"不是要帶我回百草堂麽？怎麽到這裏來了？你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李當歸被拍得腦袋往前一傾，卻也不惱，隻是抬手揉了揉被拍的地方，嘴角掛著那抹寧芙最熟悉的、帶著淳樸的笑容：\"我是故意帶你來這裏的。\"
    春風掠過原野，掀起一片金黃色的野菊花浪。
    寧芙聞言一怔，英氣的眉頭微微蹙起，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依舊是那片開闊的山坡，遠處層巒疊嶂，近處野菊盛開，她再熟悉不過。
    寧芙收回目光，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耐，\"你真是閑的。來這裏幹什麽？又想讓我教你練劍？\"
    李當歸搖了搖頭，清澈的眼眸裏全是寧芙挺拔的身影：\"不是。\"
    \"那你要幹什麽？\"寧芙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少年張了張嘴，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陽光透過雲層，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能清晰地看見他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
    寧芙最見不得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煩躁地甩了甩手，不耐煩道：\"沒事就趕緊走，你要是不願意帶我走，我自己騎馬回去。\"
    說完她邁步便準備離去，束起的高馬尾在風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可還沒走出三步，突然感到手腕一緊——
    李當歸帶著繭子的手掌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寧芙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踉蹌了幾步，差點直接撞進少年的懷裏。
    她下意識地伸手抵住李當歸的胸膛，掌心下傳來對方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你......\"寧芙抬頭，正對上少年近在咫尺的雙眼。
    那雙眼睛清澈得像是山間的泉水，此刻卻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寧芙突然覺得呼吸一滯，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聲音不自覺地弱了下來：\"...到底想要做什麽...\"
    李當歸依然緊握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留下指痕。
    寧芙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卻固執地不肯鬆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野菊的香氣在兩人之間縈繞，遠處傳來不知名鳥兒的啼鳴。
    寧芙看著少年漲紅的臉，看著他不斷開合卻發不出聲音的嘴唇，看著他眼中漸漸浮現的慌亂......
    最終，是她先掙脫了那隻手。
    \"啪\"的一聲輕響，兩人之間重新拉開了一段距離。
    寧芙後退兩步，背挺得筆直，英氣的眉毛高高挑起，就這麽一言不發地看著少年。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臉頰不知何時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李當歸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寧芙卻立刻後退一步。
    這個動作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少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那些在心底排練了千百遍的話語，此刻全都堵在喉嚨裏。
    寧芙看著少年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激了。
    她別過臉，生硬地轉移話題：\"既然來了，那...等一會再走也可以。\"
    鮮豔的花海依舊在隨風翻湧。
    忽然一陣不大不小的春風適時拂過，卷起漫天野菊花瓣。
    寧芙站在紛飛的花雨中，額前的碎發隨風飄揚，發絲舞動的弧度，像極了她腰間長劍上係著的劍穗——正是李當歸親手為她編的。
    少年呆立在原地，目光灼灼地凝視著花雨中的寧芙。
    漫天的野菊花瓣在她周身飛舞，勾勒出一幅如夢似幻的畫卷。
    陽光透過花瓣的間隙，在她英氣的眉眼間灑下細碎的金粉，連那總是抿著的薄唇都顯得格外柔軟。
    她真是美極了。
    李當歸隻覺得胸腔裏有什麽東西在瘋狂鼓動，耳畔嗡嗡作響，連呼吸都忘記了。
    這一刻，所有的猶豫、膽怯都被拋到九霄雲外，隻剩下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寧芙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了過去。
    她下意識地想要抽劍，卻在看清少年眼神的瞬間遲疑了——那雙眼眸裏燃燒著她從未見過的熾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烙進靈魂深處。
    \"李當歸你——\"
    話音未落，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將她所有的話語都堵了回去。
    少年有力的雙臂如同鐵箍般將她整個人禁錮在懷中，隔著輕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撞碎胸膛。
    “唔——”
    下一刻，寧芙唇上傳來了溫熱觸感。
    寧芙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劇烈收縮。
    李當歸的臉在眼前放大到模糊，隻能看見他緊閉的雙眼上微微顫抖的睫毛。
    唇瓣相貼的瞬間，一股陌生的酥麻從脊椎直竄上天靈蓋，讓她渾身一軟，垂落的雙手不自覺地揪住了少年的衣襟。
    這個吻青澀卻堅定，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李當歸像是要把長時間積攢的情意都傾注在這一刻，近乎蠻橫地加深了這個吻。
    寧芙感到唇上傳來輕微的刺痛，是少年緊張到不小心咬了她一下。
    兩人腰間的長劍相撞，發出清脆的\"錚錚\"聲響，平日裏桀驁不馴的寒螭劍此刻卻異常安靜，仿佛也在為主人屏息。
    寧芙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能感覺到李當歸的手在微微發抖，卻固執地不肯鬆開分毫。
    少年溫熱的鼻息撲在她臉上，混合著淡淡的草藥香——那是百草堂常年浸染的氣息。
    隨著這個吻的深入，最初的震驚漸漸化作一種奇異的眩暈感，寧芙發現自己的反抗越來越微弱，原本抵在對方胸前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軟軟地垂下，任由他肆意妄為。
    一種前所未有的溫熱從心底蔓延開來，她的臉早已通紅無比。
    野菊花瓣不斷落在兩人交纏的發絲間，又被微風輕輕拂去。
    寧芙緩緩閉上眼睛，長睫如蝶翼般輕顫。
    她開始生澀地回應著這個吻，卻感覺到少年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仿佛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這一刻，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彼此交纏的呼吸，和兩顆瘋狂跳動的心。
    \"嗯......\"
    寧芙舒服的呢喃了一聲，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去，原本抵在少年胸前的手不知何時已環上了他的脖頸。
    李當歸感受到她的回應，心跳如擂鼓般震耳欲聾，雙臂又收緊了幾分，幾乎要將她纖細的腰肢折斷。
    少年的手掌甚至開始不安分地遊走，帶著薄繭的指尖先是撫過她挺直的脊背，又悄悄滑向盈盈一握的腰線。
    寧芙沉浸在唇舌交纏的眩暈中，竟一時未察覺這逾越的舉動。
    她的意識仿佛漂浮在雲端，耳邊隻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和唇齒相依的曖昧水聲。
    然而情動之下，呼吸漸漸變得困難。
    寧芙的胸口劇烈起伏，肺裏的空氣被一點點榨幹。
    她本能地向後仰頭，想要獲取一絲喘息的空間，卻被李當歸誤以為是欲拒還迎，反而追得更緊。
    兩人的身形踉蹌著向前傾斜，寧芙被迫後退半步，長靴踩碎了一地野菊。
    \"嗚......\"
    窒息感終於讓寧芙清醒過來。
    她開始用力拍打少年的後背，起初隻是輕拍，見對方毫無反應，不得不加重力道。
    指甲隔著衣料陷入李當歸的皮肉，含糊不清的抗議從相貼的唇間溢出：\"快...鬆開......\"
    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從下唇傳來，李當歸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氣，這才如夢初醒般鬆開懷抱。
    分開的瞬間，寧芙踉蹌著後退幾步，大口喘息著新鮮空氣。
    她的臉頰緋紅如晚霞，被蹂躪過的唇瓣泛著水光，微微腫起。
    幾縷散亂的青絲黏在汗濕的額前，胸口的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李當歸呆立在原地，唇上還殘留著被咬破的血腥味。
    他望著眼前衣衫淩亂的寧芙，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多麽膽大包天的事。
    他竟然強吻了自己的將軍。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方才的勇氣蕩然無存。
    \"我......\"
    少年剛吐出一個字，寧芙就像受驚的鳥兒般猛地轉身，隻留給他一個微微發抖的背影。
    她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襟，指節泛白，束發的絲帶早已不知去向，如瀑長發垂落腰間，在風中輕輕搖曳。
    李當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野菊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
    \"寧芙......\"
    李當歸的聲音有些發顫，直呼她的名字。
    \"我...我喜歡你。\"
    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夠，李當歸連忙補充：
    “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那種...那種一輩子都喜歡不夠的那種喜歡，那種死了也要喜歡的那種喜歡...”
    這句話一出口，寧芙的背影明顯僵住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指節泛白，卻始終沒有回頭。
    少年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他深吸一口氣：
    \"那天...那天我第一次進軍營，聽人說我們的將軍是個很厲害的女子，我還不信...可當你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我整個人都傻了。
    我當時見到你的第一麵就想，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我在西城長大，每天跟著大姐二姐除了采藥就是碾藥和曬藥...在我心裏，她們就是最好看的女子。可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錯了，原來還有比大姐二姐還要好看的女子...
    然後你冷著臉罵了侯七一句——就是那個跟我一起議論你的家夥。
    我嚇得要死，因為你真的...真的特別好看，可生氣的樣子又特別嚇人...
    後來你站在高台上訓話，手握長劍，每說一句話，下麵的新兵就哆嗦一下...這個場景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時不時的就會想起來，然後想著想著，我就更喜歡你了。
    我那時除了驚訝就是崇拜，恨不得立刻跑回百草堂，和大姐二姐炫耀一下，我遇到了一位英姿颯爽的將軍，厲害的很！”
    寧芙背對著李當歸，聽著少年真摯的告白，眼眶已經微微泛紅，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然後你站在校場上，為我們示範了幾個簡單的劍招，當時可把我羨慕壞了。沒想到我們將軍不僅人長得好看，連揮劍時的樣子也這麽好看。於是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跟著你好好練，爭取能有你一半的水平就好了。\"
    \"可是，我怎麽努力也練不好，你還訓斥了我幾句。對於我來說，那比每天訓練要難受一百倍。\"李當歸的聲音低了幾分。
    \"後來我跟了老趙頭，不能每天跟你練劍。可你知道麽？其實每次你練兵的時候，我都會在兵器庫偷看——當然主要是為了學劍，可心裏其實也想多看一看你揮劍時的樣子。\"
    背對著李當歸的寧芙悄悄翻了個白眼，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哼了一聲，在心裏嘀咕：你以為我不知道？
    \"後來你親自教我練劍，我高興極了。我覺得，每多看你練一次劍，都像賺了一百兩銀子一樣高興。\"
    李當歸的聲音裏滿是掩不住的雀躍。
    寧芙忍不住嘴角翹得更高了些，她在心裏反駁：有那麽誇張麽？這個傻子...當時要不是白澤死乞白賴的求我，你以為我願意教你這個笨蛋？不過...
    \"我大姐常說，咱們不能無緣無故接受了別人的幫助，卻不去感謝人家的好。我想了想，不如給你做個禮物，就當是感謝你教我練劍，於是那幾天晚上就熬夜為你編了一縷劍穗，想著找機會送給你。但你好像不是很喜歡...\"
    寧芙一怔，想起當初收到劍穗時，自己強裝冷淡的樣子。
    \"過了很久，你才跟我說，其實那是第一次有人送你東西。可我就覺得很奇怪，這麽好的將軍，為什麽沒人送過東西呢？\"少年的聲音突然帶上幾分心疼。
    \"再後來我跟著你去圍剿五鬼，你擊退了壁虎兒，又教訓了蟾大師，回去之後，新兵們雖然不敢當著你的麵說，但私下裏都誇你厲害，說你真不愧是能成為將軍的人，我沒有跟他們一起說這些，因為他們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而且，他們說的還遠遠不夠，你不僅厲害，性格還好，長的也很好看，性格還好這個他們其實是不同意的，但長的好看大家都同意，不過當我跟他們說“我覺得寧將軍長的最好看”時，他們又不同意了，說我懂什麽，寧將軍好看是好看，可不能說是最好看，可我心裏覺得就是最好看。”
    寧芙耳根又紅了。
    “後來我又跟你北上保衛紫金關，你帶著我們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擊退敵軍，那是我第一次見你在戰場上的樣子，和我心裏想的差不多，不對，比我心裏想的還要厲害，隻要有你在，我覺得，兩個北境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們...那會兒，別家陣營的將軍也在紫金關，於是便有人開始對他們做比較，說這個將軍多麽厲害，那個將軍又怎樣怎樣，可我依然覺得，還是你最厲害。誰也比不上！”
    “南北停戰後，我見過了北方的一些慘劇，所以就想著做些什麽，連大姐她們都沒告訴一聲，就去了極北之地，現在想想，真是心有餘悸，因為那段日子非常艱難，尤其是在極北深處的時候...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大姐她們，還有你...一想到這個，我就害怕...\"
    寧芙的呼吸一滯。
    那段刻骨銘心的等待突然在心頭翻湧，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心裏狠狠罵道：笨蛋！既然害怕，當初就不要去啊！
    \"後來在玉羅城，我差點被人打死...你卻忽然出現，還親自背著我回客棧，整夜照顧我...\"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寧芙又想起那個滿身是血的少年，想起自己顫抖著為他包紮時，他昏迷中還在喃喃念著她的名字。
    \"其實我那會就已經很喜歡你了，但更多的還是敬佩...可當我半夜疼得睡不著時，睜開眼便看見你趴在床邊...
    於是，喜歡便多過了敬佩...\"
    \"幾天前...你帶我去了你小時候經常待的那家飯館...那對人很好的夫婦在臨走前其實偷偷跟我說了一句話...\"
    \"他們說："小夥子，寧丫頭小時候就跟我們講，等以後長大遇到了喜歡的人，一定會先帶他來給我們看看...原來你就是那個人呀，我們很滿意，很滿意..."\"
    山間的風突然變得很溫柔，寧芙的臉燙得厲害。
    她十歲時的童言稚語，竟被這對老夫妻記了這麽多年。
    \"當時我聽到這句話，心裏高興極了...\"
    寧芙的眼淚終於落下來，砸在腳下的野菊上。
    \"然後你又帶著我來到這片花海，教我練劍...我想，沒有比這更令我高興的事情了...其實那天我就想跟你說這些...可後來還是沒說出口...\"
    \"今天早上，雀翎來找我......\"
    李當歸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帶著幾分無措的飄搖。
    寧芙的背脊微微一僵，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
    \"她說她喜歡我......\"少年的聲音有些發澀，\"我被嚇了一跳，我從來沒想到這點。\"
    寧芙的呼吸滯了一下，心跳忽然變得很重，像是有什麽東西沉沉地壓在了心口。
    \"雀翎為我付出了很多，我真的很感激她，我為了報答她什麽都可以做...我捫心自問，我喜歡她麽？我當然也喜歡，可絕對不是像我喜歡你寧芙這樣的喜歡，而是像我喜歡青鳶姑娘，喜歡阿朵，喜歡靜姝那樣的喜歡。\"
    \"我經常這樣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了媳婦......那麽，這個人可一定要是寧芙啊，一定一定要是她啊！如果不是的話......那我都不敢想象我最後得多麽難過。但如果是的話......那我李當歸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
    寧芙的眼眶驀地一熱，眼淚無聲地滑落，砸在腳下的野菊花瓣上。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下輩子也一樣。\"
    寧芙的眼淚徹底決堤，她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哽咽的聲音。
    \"方才我跟靜姝借用神力......其實就是想獨自帶你來這裏。我想對你說的話，還遠遠沒有說完......你的好，我一輩子說不完。\"
    \"所以，寧芙，我想問，你能——\"
    \"不能。\"
    寧芙突然開口，聲音哽咽的打斷了他。
    李當歸的身體猛地僵住，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什麽？可我們都——\"
    \"閉嘴！\"
    寧芙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抖，聲音裏帶著壓抑的哭腔——
    \"我不能答應你...至少...現在還不能......\"
    她的後半句話輕得被風吹散在花海裏，李當歸根本沒聽見。
    他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並不覺得太過驚訝，也沒有想象中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隻是......有那麽一點點的遺憾。
    的確，自己喜歡別人，別人就一定要喜歡自己嗎？
    自己說了這麽一大堆，她說不定早就聽煩了......
    可接下來該怎麽辦，她是不是生氣極了？
    我該說什麽？
    她不會從此以後都不會理我了吧？
    她還會跟我回百草堂麽？
    早知道就不說了。
    李當歸後悔極了，他連忙問道：
    \"這樣啊...好..好吧，那，你還能做我的將軍麽？還能教我練劍麽？\"
    寧芙背對著他，輕輕點了點頭，眼淚卻掉得更凶了。
    二人沉默下來，隻有野菊花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無聲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