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老舊的錄音機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戴慕賢的聲音從中傳出，帶著一絲癲狂的得意：“棋盤已布好，隻等徐天落子。”
    我斜靠在冰冷的鐵桌旁，手裏把玩著一枚硬幣，一下又一下，清脆的聲音在逼仄的空間裏回蕩。
    媽的，這種被人安排的感覺真不爽，老子最討厭的就是提線木偶的戲碼！
    “你覺得你在操控我？”我模仿著戴慕賢的語氣，輕蔑一笑，“老家夥，你以為你是誰？好萊塢的編劇？”
    戴慕賢抬起頭，渾濁的雙眼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嘴角咧出一個扭曲的弧度。
    “不，我是在救你。隻有按劇本走的人，才能活到謝幕。”
    耳機裏傳來李娜低沉的聲音：“天哥，他的前額葉活躍度異常升高，接近亢奮狀態。他在期待什麽？”
    期待？期待個屁！老子最擅長的就是掀桌子！
    我直視著戴慕賢的雙眼，試圖穿透他那層層偽裝。
    “那就讓我看看，這劇本的最後一頁，寫了什麽。”
    接下來的三天，審訊室變成了我的舞台。
    我命人將戴慕賢牢房的日常監控全部重播，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變化，都被李娜精確地記錄下來。
    這老狐狸，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想要撬開他的嘴，必須找到他最脆弱的地方。
    李娜不愧是技術天才，三天後，她終於發現了一個規律：每當提及“重建委員會”、“電工工會”等關鍵詞時，戴慕賢的表情雖然沒什麽變化，但喉結會有輕微的吞咽動作——那是潛意識裏對愧疚的生理反應。
    “天哥，他肯定和這件事有關！”李娜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
    我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有意思，看來這老家夥心裏藏著不少秘密。”
    我立刻調出當年警訓班的淘汰名單，一份塵封已久的罪惡記錄。
    1983年，港島警隊為了應對日益嚴峻的社會治安問題，秘密進行了一項名為“未來戰士”的實驗計劃，試圖通過心理暗示和藥物幹預，培養一批具有超強預知能力和行動能力的特警。
    但實驗的結果卻慘不忍睹，大部分學員出現了精神崩潰、人格扭曲等嚴重的副作用。
    最終，實驗被迫停止，一批學員被無情地淘汰。
    我仔細地翻閱著名單，發現其中七人後來均死於“意外”，有的是死於車禍，有的是死於火災，還有的死於……自殺。
    而戴慕賢，正是當年審批淘汰報告的負責人。
    “好啊，真是好大的官威！”我狠狠地將名單拍在桌子上，怒火在胸中燃燒。
    我決定親自提審戴慕賢。
    審訊室裏，我沒有問他關於計劃的任何細節，也沒有追問他的同夥是誰。
    我隻是緩緩地念出那七個被淘汰警員的名字。
    “李明……”
    “陳強……”
    “張偉……”
    每念一個名字，我便播放一段其家屬哭訴的錄音。
    “我的兒子死得冤啊！他那麽年輕，那麽有才華，怎麽會突然自殺呢？”
    “他們說我丈夫是酒後駕車，可他明明滴酒不沾啊！”
    “求求你們，查清楚真相，還我女兒一個公道！”
    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入戴慕賢的心髒。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
    當我念到最後一個名字——“王小虎”時，戴慕賢突然抬起頭，眼神渙散，喃喃自語：“他們不該被淘汰……他們是唯一通過測試的……”
    我心中一動，立刻追問道：“什麽意思？什麽叫通過測試？”
    戴慕賢像是陷入了某種幻覺，語無倫次地說道：“我們測試的不是預知能力，是服從性……他們看見了真相，拒絕執行命令……所以必須死……”
    真相？什麽樣的真相，值得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逼近一步，語氣冰冷地問道：“那誰下的令？誰讓他們死的？”
    戴慕賢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他看著我，仿佛在看著一個白癡。
    “你以為是倫敦？你以為是軍情六處？哈哈哈哈……不，是這城裏最有資格怕天亮的人……”
    最有資格怕天亮的人？
    我立刻意識到，這件事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李娜迅速行動起來，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對戴慕賢提供的線索進行交叉比對。
    最終，她鎖定了一個從未出現在官方會議記錄中的秘密組織——“守夜人委員會”。
    “守夜人委員會？這是什麽鬼東西？”我皺著眉頭問道。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這是一個由港英高層和本地權貴組成的秘密組織，他們的目的是……維護港島的統治秩序。”李娜的聲音有些凝重。
    “維護統治秩序？”我冷笑一聲，“恐怕是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吧！”
    李娜繼續說道：“這個組織近三年通過離岸基金向‘夜鶯’等人支付酬金，賬目隱藏在‘海外氣象合作項目’名下。”
    “夜鶯？又是誰？”我追問道。
    “‘夜鶯’是一個由退役特種兵和情報人員組成的秘密行動隊，他們負責執行‘守夜人委員會’的各種秘密任務。”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來，我正在一步步地揭開一個驚天陰謀。
    “很好，李娜，做得漂亮！”我讚許地說道，“現在，是時候收網了。”
    我下令：將全部證據拆分為五份，分別寄往廉政公署、左派報館、英國外交部、葡澳當局，以及——戴慕賢妻子的舊居地址。
    “天哥，你這是……”李娜有些不解。
    “我要讓整個港島都看到這份劇本，我要讓那些躲在陰影裏的老鼠，統統都給我滾出來！”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深夜，九龍塘指揮所的審訊室裏，一片寂靜。
    突然，牢房裏的燈光閃爍了一下，隨即熄滅。
    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三秒鍾後，燈光重新亮起。
    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改變。
    但是……
    媽的，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我，這種被人安排的感覺真是不爽！
    ）該死！
    深夜，九龍塘指揮所的審訊室靜得可怕。
    突然，戴慕賢的牢房斷電了，持續了短短三秒。
    恢複供電後，監控畫麵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那老家夥竟然在用指甲瘋狂地在牆上刻字，指甲都劈了，鮮血淋漓的。
    李娜迅速放大畫麵，牆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你贏不了，因為他們就是你將來會變成的樣子。”
    我站在監控屏前，像被雷劈了一樣，久久說不出話。
    這老家夥臨了，還要給我整一出預言？
    我呸！
    老子命硬，不信這一套！
    李娜的聲音輕柔地響起，帶著一絲擔憂：“天哥，你還信自己是重生者嗎？”
    重生者？
    我苦笑一聲，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他們放過我？
    我低下頭，翻開隨身攜帶的那個破舊的小本子——這可是我金手指的命脈啊！
    今晚刷新的三個秘密中，第一條赫然寫著：“梁仲賢每周五晚必去灣仔‘金源茶餐廳’吃雲吞麵，桌上總放一本《孟子》。”
    梁仲賢？
    那個老狐狸！
    港英政府的二號人物！
    看來，今晚的雲吞麵，注定要加點料了。
    我合上本子，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危險的弧度。
    “不管誰寫了開頭，結局，得由握著筆的人定。”
    暴雨初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
    走出指揮所時，第一縷晨光刺破厚厚的雲層，照耀在港島最高的那座變電站的鐵塔上，遠遠看去，就像一頂正在加冕的皇冠。
    “走，娜姐，去灣仔，吃麵！”
    我仰頭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