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爸在墳前給老爺子念叨，其他人則在墳前燒紙錢，嫋嫋的青煙扶搖直上，似乎在對已經長眠地下的老爺子帶去消息。
    許久後，陽子爸停止念叨，轉頭看向自己大哥：“哥，你要不要跟咱大念叨念叨。”
    “不用了，哥不像你會承辦演戲），再說了，這都是你和大怪的功勞，我就不搶鏡頭了。”
    大伯戲謔道。
    陽子爸尬笑：“嘿嘿嘿……我會承辦啥，就是壓抑得太久了，老夏家的包袱，在這一刻才徹底丟掉了一樣，我心裏痛快啊！”
    他的話沒人反駁，老夏家在文閣時期的悲慘經曆，絕對是罄竹難書，所以他有發泄的資格。
    “對了哥，咱大原來的老物件，你看看你需要啥，咱哥倆分了吧？”
    大伯輕笑著搖頭，他如今已經退休，領著退休金過日子，家境在村裏頗為殷實。
    “還分啥啊，你看陽子有用，就拿去用唄，我也沒出啥力，再說了，幾十年過去，都成破爛了。”
    祭拜完之後，兩家人各自返回，陽子爸看著堆積在院子裏的一大堆破爛，就覺得心頭舒坦得很。
    “以前都不覺得老夏家有什麽，現在這些東西擺在我麵前，才覺得那時候是真的地主老財啊！”
    “嗬嗬嗬……要不是趙黑娃挖走了金條，你怕是真的就發了。”
    陽子媽的一句話直接把老頭整鬱悶了。
    “你這婆娘就見不得老子心情好唄，一天天就知道給我添堵，沒有那些金條，我老夏家的種個個是好樣的。”
    夏秋陽用手按在黃大興家裏拉回來的八仙桌上使勁，這玩意搖搖晃晃嘎吱嘎吱的隨時都有塌架的樣子。
    “一堆破爛真不知道我爸興奮個什麽勁，這八仙桌和太師椅我有用，你回頭幫我加固一下，還有那個神龕、背牆土炕邊上木質炕沿一頭的收納盒子）盒子也要，這玩意一看就是老物件，擺在‘上炕諞’那個包間，絕對增加氣氛的不行。”
    “哈哈哈……這八仙桌和太師椅都是花梨木的，用幾百年都不會壞，放心吧，一會我就幫你加固一下，這玩意就是長時間不用，榫卯瘦了才鬆動的，這個八仙桌也是你爺最喜歡的，平時沒事就坐在邊上煮茶喝。”
    陽子爸一邊輕撫桌麵一邊回憶，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一個機靈。
    “陽子，幫我把桌子反過來。”
    夏秋陽莫名其妙：“反它幹嘛？”
    陽子爸不由分說，抓住一頭的桌麵就開始用力，夏秋陽見狀，趕緊搭手幫忙。
    “老婆子，去拿我的鑿子和斧子。”
    “你就是個現世寶，給你兒子顯擺不用這麽著急吧！吃完晚飯再弄不遲。”
    “少廢話，趕緊去拿。”
    斧子和鑿子拿來後，陽子爸用鑿子撬開一個桌腿的榫卯楔子，然後用斧子頭打掉拉杆，一條粗壯的桌子腿就被取了下來。
    桌腿拿下來之後，陽子爸看了看連接桌麵的一頭榫卯，這才鬆了口氣，把桌腿立到另外一條沒卸掉的桌腿上。
    “兒子，看看有啥區別沒？”
    夏秋陽興趣缺缺，伍秋葉返回的時候直接回新房子那邊去了，說是老朋友走了，想去洗個澡。
    一聽這話，某人心裏那個抓撓，因為小產後兩個多月了，現在伍秋葉身子恢複得很好，兩顆躁動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
    不過老爸指明讓自己看，也不好拒絕，因為今天他的心情很好。
    “這條好像要粗得多，分開立著倒是不太明顯。”
    夏秋陽一眼就看出卸下來的這條腿更粗一些。
    “知道為什麽嗎？”
    “看你這老梆子就來氣，還賣啥關子，有屁放。”
    陽子媽直接就把老頭的美好心情給破壞了一大半。
    “哎……我在這家就是沒地位了唄，兒子都排在我的前邊了？”
    陽子爸無語地瞪著老婆，眼神像是要噴火。
    “別想得太多，這個家裏你的身份就是活著，有條狗恐怕都會排在你的前邊。”
    陽子媽戲謔地看著老頭，似乎故意惹他生氣。
    陽子爸突然不生氣了，一副訕笑的表情。
    “我知道你生什麽氣，不就是嫌我讓了一下大哥嗎，人家不會看上這些破爛的，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我哥在外邊工作了一輩子，豈能跟咱們搶這些破爛玩意。”
    陽子爸似乎知道陽子媽為什麽這麽針對他，就是之前自己在墳頭說的那些話，讓自己大哥挑選一些分了。
    “不是搶不搶的問題，他知道你在村裏贖這些老家具，也不說問問你需不需要幫助，就跟個外人一樣看熱鬧。”
    “哎……我知道他沒臉要，故意那麽說的，你知道我為什麽卸這條桌腿嗎？”
    陽子爸說著不再磨嘰，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榫卯一頭抓著，開始左右擰動。
    不過吭哧氣喘地擰了半天，老頭子累得臉紅脖子粗，桌子腿依然完好無損。
    “陽子，抓著那一頭，我抓這一頭，咱們往兩邊使勁。”
    陽子爸如是說，夏秋陽這時也明白了，這桌子腿恐怕有問題，於是順著老爸的話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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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
    一聲木質摩擦聲響起，榫卯一頭終於鬆動，陽子爸鬆了口氣，然後用手使勁搖晃，最終將鬆動的一頭拔出來。
    “你們看”
    老頭興致勃勃地把桌腿平舉到娘倆眼前。
    “裏邊有東西？”
    陽子媽眼神不好，皺眉疑惑道。
    夏秋陽看得真切，裏邊的確有東西卡著，也看不真切到底是啥玩意。
    陽子爸把桌腿倒過來，在地上杵了大概幾分鍾，直到把堅硬的地麵搗出一個坑，才把裏邊的東西震到出口。
    “不會又是我爺藏的金條吧？”
    夏秋陽驚愕問道。
    “不是你爺，是你老爺，看到八仙桌我才想起來，你爺曾經跟我說過，他爺告訴過他，萬一遭了年景遭災），老夏家可以靠它翻本。”
    陽子爸說著，從中空的桌腿裏抽出那個細長的物件。
    這是一個土布卷起來的柱形，隻有成年人大拇指粗細，一尺半長的樣子。
    打開依舊潔白的土布，裏邊露出五根黃澄澄的東西。
    “金條嗎？”
    “這是黃魚？”
    娘倆頭一次見這玩意，都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陽子爸眼睛放光道：“老天爺沒有虧待我老夏家的先祖，到底還是留了點家底給後人呢！”
    “真是一筆外財啊！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夜草……”
    夏秋陽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爸瞪了一眼：“這可不是外財，本就是咱們老夏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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