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尹菲問道。
    “因為現在我們四個當中，隻有你是真正自由的，我們，已經不可能了。”米弘眼裏滿是哀傷：“再說了，我們也不算是為你而犧牲自己，畢竟我們本來就誕生自黑霧，現在隻是重新融合回黑霧罷了，這並沒有多差勁，不是嗎？”
    “我的想法和米弘一樣。”丁雪緊緊拉住米弘的手：“林菲，你是唯一能走下去的人，別為我們內疚或難過，我們是自願回歸黑霧的。”
    “你們來真的啊？行吧，至少這一次你們沒瞞著我演戲。”左岩心的關注點還是那麽奇怪，她也上前，把手放在丁雪和米弘的手之上：“那我也認命了，反正不是真的死掉，融合就融合吧，我隻要不和你們分開就行。”
    見三“人”的意見已經統一，米弘再次看向“李老師”。
    “您能答應我們的請求嗎？”
    “李老師”眼裏滿是不甘與惱怒，但顯然，“世界的意識”在這部電影裏也不能為所欲為，米弘威脅的話確實有作用，“李老師”的表情變化了一會兒後，終於點了點頭：“我答應你的請求。”
    米弘不由露出釋然的笑容，他笑得很開心，恍惚間，尹菲以為自己又看到了曾經開朗陽光的他。
    “林菲，走出去，獲得自由。”
    米弘最後留下一句後，便主動往黑霧團走去。
    “等等！”尹菲把心一橫，快步上前，攔在米弘麵前，然後回頭對“李老師”道：“和之前一樣，你給我的兩個選項，我都拒絕！”
    說罷，她猛然上前，把手伸入了黑霧中。
    劇烈的疼痛自手部蔓延至全身，那感覺就像是火燒，每一寸皮膚都飽嚐痛苦。
    “林菲！你幹什麽？你會被撕碎的！”米弘震驚不已，他試圖把尹菲拉出，但尹菲的手已經被黑霧牢牢吸住。
    看著不斷湧動的黑霧，尹菲冷聲道：“既然，你依賴我的靈魂生存了這麽久，說起來，我應該算是你的主人吧？你想造反嗎？”
    “嗬，異想天開。”“李老師”嗤笑起來：“就你，還想自居黑霧的主人？就連我都……咳咳，你算什麽東西？”
    尹菲知道，自己的行為很荒謬，但現在的她隻能孤注一擲。她集中精力，努力和眼前的黑霧建立聯係。
    她這莫名其妙的行為還真起到了作用，漸漸的，她身上的疼痛感褪去了些，還能隱約聽到黑霧裏發出的聲音。
    “幫幫我……”
    她猜得沒錯，黑霧和主角之間的聯係，一時半會還沒被切斷。
    “我該怎麽幫你？”她趕緊不出聲地問道。
    “我很難受，求你，幫我把它們抽出去，那些肮髒的東西，混合在我的身體裏……”黑霧的聲音很是虛弱。
    “好，如你所願。”
    在答應的下一刻，窒息感席卷而來，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從她伸入黑霧的手部注入，隨著她的血液，流淌至全身。
    一刹那，尹菲聽到了無數人的哀嚎、尖叫，無數人臉在她眼前閃過，那些人的眼中或絕望，或驚恐，或貪婪，或嫉妒……
    各種負麵情緒頃刻間湧進她的身體。
    痛苦、絕望、憤怒……
    交織在她的普通人類身軀中。
    “你在做什麽？！快停下！”“李老師”立刻發覺到了不對勁，他憤怒上前，伸出手，試圖操控黑霧。
    而他的舉動，正中尹菲下懷。
    尹菲早就看出來，“世界的意識”雖然擁有黑霧的控製權，但也受到了不少規則限製，要不然，它要殺死尹菲，隻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做到，根本不會因為米弘的威脅而放棄。
    而這個限製，沒猜錯的話，應該就來源於他現在的身體。
    他此刻的附身對象隻是個普通的老年人“李老師”，不論它原本的實力有多強，現在他的身體能力強度也隻能以“李老師”為上限。
    他從出現到現在，都一直和尹菲之間保持著距離，從未靠近，是因為他很清楚，一旦發生近戰，他必輸無疑。
    那隻要抓住這個弱點，就能反敗為勝！
    趁“李老師”因為著急控製黑霧，而和她之間的距離縮短時，尹菲猛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李老師”的胳膊，把他拽到麵前。
    和她預料中一樣，“李老師”的身體很虛弱，輕輕一拽，就跌跌撞撞倒了過來。等他意識到不妙時，已經來不及了，尹菲的道具剪刀，已經送入他的胸口。
    “你……你居然敢……”“李老師”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胸口的剪刀。
    “你都要殺我了，我還有什麽不敢的？”尹菲腦中依舊回蕩著令人作嘔的尖叫聲，但她還是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李老師”身上。
    “李老師”口中湧出大量鮮血，身體就像被抽空的布偶一般，脆弱倒下。
    他不甘心地看著尹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死我嗎？”
    “殺不死，但隻要毀掉這具軀殼就夠了。”尹菲盯著它：“沒有‘李老師’，你就無法再在這個世界活動了吧？”
    這也是尹菲的推測，不過，基本可以肯定是真的。要不然，“世界的意識”在附身時，肯定會選擇身強力壯的吳林，而不是年過半百，身上一堆基礎病的李老師。
    這些細節足以推導出一個結論——“世界的意識”隻能靠附身在李老師身上行動。
    “該死！”“李老師”掙紮著想要起身，但過重的傷勢限製了他的動作，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很快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幽怨地看著尹菲：“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我不會。”尹菲已經把手重新從黑霧中抽出，那些恐怖的尖叫聲戛然而止，但她依然能感覺到冰涼的力量在她體內橫衝直撞，仿佛要把她撕開。
    不過，黑霧排出黑暗後，狀態迅速穩定下來，它不再洶湧，米弘的空間也不再震蕩。
    “你……你要幹什麽？！”“李老師”看到渾身冒著黑氣的尹菲一步步靠近他，眼裏滿是憤怒：“白癡，吸收了黑暗又能怎樣？你以為你就能改變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