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西卜狼狽的半夜逃走後，隔了三天又猙獰的來找別西卜了。

    “那個【人】是誰！是彌賽亞嗎！”

    “應該不是彌賽亞，彌賽亞和殿下認識的時間沒有那麽早，哈尼雅出生的時間，彌賽亞大概還佩帶著他的黃金麵具行事，再加上又是人類的身份，殿下不可能屈尊將貴的和他發生關係。”

    “那到底是誰啊！”

    “我不知道。”

    米迦勒的話一說出口，就遭到了別西卜紅著眼眶的瞪視。

    “我是真不知道。”米迦勒被他催得沒有辦法，努力的想要給出幾個選項，可是一無所獲，“我連這件秘密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沒有必要隱瞞其他，我也不知道哈尼雅的另一半血親是誰，反正不可能是天使，因為天使是靈體，結合下來的孩子必然還是一名天使。”

    在天堂因為懷孕而墮落的天使有不少，米迦勒對自己的判斷有八成把握。

    別西卜失魂落魄的喃道：“不是天使，哈尼雅有肉體，難不成殿下是和凡間的哪個生靈……”這麽一想來，彌賽亞也有點可憐，幫著情人養前情人的兒子。

    看到他這般難受，米迦勒歎了一口氣，上前抱住他的肩膀，“沒有殿下，你考慮一下我嘛，殿下的事情就讓彌賽亞去頭疼吧。”

    別西卜倏然瞪圓了眼睛。

    米迦勒露出陽光的笑容，厚著臉皮自薦道：“我身份隻在路西菲爾殿下和梅塔特隆殿下之下，容貌不說是天堂前三，至少前五沒有問題，身家不算多麽豐厚，但是年俸和功勳很高，完全不愁沒有水晶幣花，你要是跟我在一起，總不至於要和路西菲爾殿下那樣不斷接濟情人。”

    “你這麽誹謗彌賽亞，彌賽亞知道了不會放過你。”

    別西卜的震驚被他用“接濟”形容詞給逗笑了，掙脫他的懷抱，用腳踹了他一下。

    米迦勒一臉蛋疼，不留餘力的訴苦：“我被他黑也不是一兩次了，殿下還幫著他一起黑我，你知道我在熾天使長的宮殿裏待得有多透明嗎？”

    別西卜才不相信他的後半句，冷哼一聲，“我看是你嘴欠吧。”

    把話題帶歪了後，別西卜趁米迦勒沒有舊事重提，立刻就借機有事情離開了這個地方。米迦勒站著沒有動，火焰澆鑄的雙瞳看著他的背影，嘴裏嘀咕的說道：“這就逃了？我還以為別西卜沒有這麽薄臉皮呢，明明彌賽亞這麽對路西菲爾說的時候，殿下連臉紅都沒有。”

    失敗了一次，米迦勒沒有泄氣，試想一下彌賽亞的記錄，他失敗了多少次才取得成功！

    自己怎麽能比彌賽亞的毅力差！

    在熾天使副鬥誌高昂的準備攻略別西卜的時候，路西菲爾不知道副官又把他給賣了，他正在思考哈尼雅上天堂的事情。如今有了教廷的繼承人奈寶尼爾，哈尼雅的責任減輕了不少，隻待奈寶尼爾成年就可以卸去教廷的重任，等待升入天堂的日子。

    哈尼雅是自己和惡魔的孩子，靈魂不知道有沒有十二翼。

    路西菲爾棘手的就是這件事情，假如哈尼雅也有十二白翼，那麽他晉升成為熾天使的問題就不大，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兒子頂著十二翼卻成為智天使。

    假如是——

    黑色的，灰暗的，違背光明的靈魂色彩。

    路西菲爾翻開那些淨化靈魂的書籍，想要找到打通這個問題的關竅，然而怎麽翻都是他那些同伴們的研究筆跡，沒有一個熾天使專門去研究過溫和解決問題的方法。“彌賽亞的魔法造詣——”路西菲爾低喃了一聲，蒼青色的眼眸亮起，隨即又微微熄滅，彌賽亞那個心眼不大的家夥，真的有他說的那樣不在意彌賽亞的身世嗎？

    帶著這樣的煩惱，路西菲爾在夢中特意去見了那個和哈尼雅息息相關的惡魔。

    “奈寶尼爾已經到了教廷。”

    “你這麽晚通知我，我早就知道了。”

    黑發墮天使的眼神劃過他的身上，仿佛帶著看透心靈的特殊力量。

    “我想要哈尼雅上天堂，但是他身上的黑暗力量是一個問題。”路西菲爾把兒子的事情攤開在彼此麵前，用平時談論正事的冷靜語氣說道，“你既然在地獄權勢那麽大，有什麽辦法解決它？還有你的血統到底是什麽，會不會影響哈尼雅的靈魂形態。”

    路西法坐在華貴的椅子上，右手支著臉頰，黑色的長袍奢華的落在地上，露出足尖。

    他漆黑張揚的十二翼沒有出現，眉眼安靜如畫。

    是惡魔，也是天使。

    路西菲爾無視他的美色誘惑，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沒有多餘的感覺。他倚靠在床前的床柱上，白衣無塵，金發披散，以凜冽的姿態對抗著這個不知根底的惡魔。等了大概片刻，路西菲爾才看見他抬眸，惡魔慢條斯理的說道：“你放心，哈尼雅的靈魂一定是十二翼天使，隻有十二翼和十二翼級別的天使之子才會是同等級。”

    路西菲爾不太相信，聲音帶上一絲嘲諷，“你又不是十二翼天使，哈尼雅怎會是十二翼。”

    “誰說我不是？”路西法用【你真奇怪】的表情說道。

    路西菲爾驚怔住了。

    路西法掩唇優雅的笑道：“我的羽翼露出來那麽多次，難道是假的不成？”

    “不可能！吾神說了他隻創造了八名熾天使！”路西菲爾站在上帝的立場反駁這一點，“就算是地獄的黑暗力量單獨創造了生靈，那也不可能是墮天使，而直接會是惡魔！”

    路西法的眼神莫測，神色輕柔如煙，“是真，是假，你等哈尼雅死後，不就知道了嗎？上帝不會不管天使的事情，即使——結果不會特別滿意。”

    路西菲爾未曾被他的話動搖，冷漠的說道：“你若說謊，終究有一天被謊言吞沒。”

    這回輪到路西法沉默。

    同樣的話，路西菲爾對彌賽亞說過。

    漫長到似乎一個夜晚都會過去，路西法的聲音回響在宮殿，身影消失在夢裏，“在地獄，說真話要付出代價，我親愛的熾天使長啊，你一生難道就沒有說過假話嗎？”

    這是路西法少有的主動離開了路西菲爾的夢。

    他沒有說謊。

    如果說真話會當作假話，那麽真話還是假話有什麽意義？

    路西法用彌賽亞的身份和路西菲爾相處的有多愉快，就用惡魔的身份和路西菲爾相見得有多不甘心，自己才是路西菲爾該重視的一麵。他心愛的天使，眼中看見的隻有光明，如同雙眸被上帝的手蒙上，無法看清楚這世界更多的本質。

    倒在床上的路西法盯著床頂走神，銀色的睫毛下，赫然睜著一雙黑色的眼眸。

    純粹的黑暗在聖子的身上殘留一會兒就消褪了。

    枕頭底下的鱗片破碎。

    下一秒，上帝的視線就從水晶天掃了過來，路西法閉眼裝睡，等到上帝看來看去都沒發現異常後，就不再關注這邊。他用手往枕頭底下一抹，沒有感覺到鱗片，粉末沾在他的手指上。

    路西法突然坐起身，搬開枕頭，就看到貝希摩斯的鱗片碎成渣渣了。

    他懊惱的說道：“白浪費了最後一塊了……”

    上帝居然對黑暗這麽敏感！

    小看造物主的代價，就是路西法未來又要禁欲一些日子了。路西法知道自己前往教廷的次數過多，在天堂這邊會造成一些影響，他按耐住去凡間的想法，不知道貝希摩斯的鱗片長出幾片了，夠不夠再拔出五片來用。

    地獄那頭，貝希摩斯大包小包的弄了一堆禮物塞進儲物空間裏，心痛的從腰腹上再拔了一枚鱗片下來。這玩意得拔下來才生效，每次都疼死他了，但是為了安全必須如此。

    哈尼雅前幾日把邀請帖給了他，讓他偽裝身份去教廷參加他兒子的生日，奈寶尼爾今年正式在教廷住下。貝希摩斯得意的笑了笑，這件事不知道讓多少王級惡魔羨慕嫉妒恨，他們惡魔通常這輩子也做不到名正言順的去光明陣營做客。

    確定不會有失身份後，貝希摩斯告別了他在第九層地獄的宮殿，前往教廷。

    教廷在白天已經慶祝完了奈寶尼爾在凡間的生日，夜晚開始生日小聚會，人數不多，隻有哈尼雅、阿萊、亞爾曼，還有今天戴著王冠的漂亮孩子，雖然……他現在吃得滿嘴都是蛋糕。

    蛋糕是從天堂寄來的。

    哈尼雅嚐了一口就確定是父親的手藝。

    奈寶尼爾看見陌生的叔叔出現，滿手奶油的好奇注視著貝希摩斯。

    哈尼雅站起身迎接貝希摩斯，也哄著兒子說道：“快叫貝希摩斯叔叔。”聽從父親的話，奈寶尼爾活潑的喊道：“貝希摩斯叔叔！”貝希摩斯的心都蕩漾了，然而奈寶尼爾一眼就識破了他的真身，歡快的朝亞爾曼的位置說道：“亞爾曼叔叔，他長得很你好像啊，是黑漆漆的一條……”他手指胡亂的比劃，想要表達貝希摩斯是一條【龍】的意思。

    貝希摩斯的眼眸驚駭的睜大，真身被識破，他聽見了自己身上佩戴的鱗片碎裂的聲音。

    除了上帝以外，這個小小聖子也會影響到鱗片！

    一家子都是什麽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