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希摩斯把心疼碎片的情緒壓下，慶祝完了生日後，他專心看著奈寶尼爾吃蛋糕。

    魔龍才不會說他很想把小小聖子連帶著香甜的蛋糕一起吞下。

    沒準還能消化一點神血。

    他垂涎的眼神讓阿萊有些警惕，同為龍族的亞爾曼在他高階的龍威下沒怎麽說話，不過要是貝希摩斯敢動奈寶尼爾，就算是“以下犯上”，他都要宰了貝希摩斯。

    在場不擔心貝希摩斯的唯有哈尼雅，他正溫柔的給奈寶尼爾擦嘴巴，“不要吃得到處都是，你的梅塔特隆父親會不高興的。”

    “梅塔不在！”奈寶尼爾開心的說出真相。

    很顯然，他也被梅塔特隆的禮儀訓練給從裏到外虐了一遍。

    貝希摩斯撇了撇嘴，伸手從桌子上拿起盤子和刀叉，這些家夥邀請他過來，沒有一個主動幫他那東西。切下一大塊蛋糕，貝希摩斯看似優雅實則粗魯的啃了一口，腮幫子一嚼一嚼的。惡魔不怎麽玩天使那套繁瑣的架子，什麽禮儀都是用來糊弄外人。

    誰讓以前的戰場上，天使鄙夷的罵他們惡魔都是粗俗的野東西。被踩痛腳的王級惡魔立刻回去學了一套似模似樣的禮儀，並且在私底下開設了惡魔學院，要求高階惡魔必須進修禮儀課程！

    那段血淚史讓貝希摩斯下意識輕拿輕放，用餐的時候也沒有讓刀叉觸碰到盤子。

    哈尼雅抽空看了他一眼，驚訝的說道：“惡魔還學禮儀，我以為你們不喜歡這類麻煩的事情？”不小心哈尼雅也吐槽了一句麻煩，當年也被彌賽亞逼得厲害。

    貝希摩斯一噎，驕傲的說道：“惡魔怎麽能比天使差。”

    哈尼雅笑道：“是、是，不過你……先把翹著的腳放下來吧，否則會帶壞奈爾的。”

    貝希摩斯默默的端正坐姿。

    奈寶尼爾含著叉子，琉璃般的金瞳轉來轉去，看著大人們的一舉一動。

    哈尼雅知道奈寶尼爾的學習能力很強，特別強調的說道：“有些事情，看了，但不代表要模仿，你要學那些你打心眼裏覺得美麗、高貴的事情。”

    奈寶尼爾再次看向貝希摩斯，口水似乎要順著叉子流下來。

    “好漂亮——”

    哈尼雅：“……”

    貝希摩斯抽搐，“……小鬼，你又看到了什麽？”

    “黑乎乎的，但是好漂亮好漂亮！比黑色的石頭漂亮。”奈寶尼爾的生長環境局限了他對黑暗的了解，憋紅了臉也形容不出貝希摩斯逆鱗的顏色。

    “奈爾，慢一點、仔細的說，不要著急。”

    哈尼雅終於不後悔把奈爾帶到凡間了，一直養在天堂，天知道會養成什麽樣子。

    等奈寶尼爾把他對黑色鱗片的“讚美”說完了，貝希摩斯的腦海裏已經勾勒出一個“比石頭漂亮”，“比魚鱗看上去滑膩”，“可以讓美人魚姐姐流口水的東西”的四不像。好在他知道奈寶尼爾說的是他的鱗片，不然實在無法猜出他在說什麽。

    貝希摩斯對一臉無語的哈尼雅說道：“天堂的教育水平堪憂啊。”

    哈尼雅用手按住額頭。

    奈爾才五歲啊！天堂在五年裏隻教導了他的禮儀修養，還有高端物品的認知，以及恒星天的事情，關於黑暗和惡魔，奈爾的腦海裏都沒有多少詞匯。

    這就是比白紙還要白的小小聖子。

    貝希摩斯認真的思考起要不要拐帶對方，沒準能掐住彌賽亞的死穴，讓他解開惡魔之縛呢。

    “到了凡間，我會教導他更多的知識。”哈尼雅知道他有些不屑，便有抱起隻懂得撒嬌的孩子說道，“人類的壽命很短，成長的空間反而更大，你若是在此時小看了奈寶尼爾，沒有問題，待你十年、二十年後再來，我保證你不會用昔日的眼光來看待他。”

    奈寶尼爾半知半解的聽著父親說話，嘟起嘴巴說道，“是奈爾，不是奈寶尼爾。”

    哈尼雅拍了一下他的頭，“正規場合下喊你全名。”

    父子兩的互動溫馨而率真，貝希摩斯的心中一緊，知道哈尼雅所言無誤。

    當年的哈尼雅還不是被很多惡魔當作是彌賽亞的軟肋，試圖從彌賽亞手中奪去這個孩子，但最後敢做出這種事情的惡魔都消失無蹤，不知是生是死。全然沒有保護力量的哈尼雅經過了幾十年，從被嚇哭的孩子，慢慢變成了孤身站在王級惡魔麵前也渾然不懼的男人。

    幾十年對惡魔來說是什麽？

    可能就是吃喝玩樂的一段時間，或者是睡了兩三次覺的時間。

    貝希摩斯忽然被人類的潛力給嚇到了，人類的壽命讓惡魔覺得短暫而渺小，偏偏幾十年的時間就能當作惡魔的上萬年來使用。意識到人類的潛力，還有不足百年就會有三代的繁衍力，貝希摩斯有些心驚，惡魔們的繁衍力在人族這邊簡直不值一提啊！

    深淵魔龍吃完不是滋味的蛋糕，耳尖微動，聽到奈寶尼爾啃著蛋糕上的水果，含糊軟糯的說道：“爺爺做的東西最好吃。”

    爺爺！

    彌賽亞做的東西！

    鬱悶的貝希摩斯頓時不鬱悶了，吃未來撒旦親手製作的甜點，果然甜到心底去了。

    由於蛋糕的尺寸不小，哈尼雅還好心的給貝希摩斯打包了一部分，貝希摩斯拎著吃剩下來的蛋糕回了地獄。等他從地獄之門進去，一路上避讓的惡魔都動了動鼻子，嗅到了包裹裏奶油的甜味。他們紛紛驚詫的看向這位高階惡魔，神秘高大的形象頓時崩塌，這位大人居然喜歡吃甜食？

    普通的惡魔不認識貝希摩斯，認識貝希摩斯又敢去打招呼的不多，湊巧有一個王級惡魔正出來散步，聞到味道就胃口大開，當即攔住了貝希摩斯。

    “你在凡間帶了什麽好吃的，給我分一份？”

    “不給。”

    貝希摩斯越過他，得意的往地獄底層走去，這個王級惡魔賴在他旁邊，好奇心更濃重了，“不就是一個食物嗎？我也沒有聞出其他味道，你分給我一塊，我付給你地獄幣。”貝希摩斯不肯給他，反而激起了王級惡魔骨子裏的多疑，“難道裏麵不是吃的？”

    貝希摩斯鄙視的看他，打開包裹，裏麵的盒子裏裝著一大塊綴著水果的蛋糕。

    王級惡魔瞬間沒興趣了，悻悻的罵道：“就這個玩意。”

    貝希摩斯遠離了他上千米之後，幸災樂禍的用魔法傳音說道：“這是彌賽亞為他孫子製作的食物，我為什麽要分給你，蠢貨。”

    王級惡魔的身影僵住，怒火三丈的往貝希摩斯那邊跑去，可惜貝希摩斯是天生會飛的龍，比速度自然不怕任何一個王級惡魔。把自己寶貝的食物帶回了安全的宮殿，貝希摩斯食欲大增，坐在王座上就開吃，補充剛才在奔跑時消耗的體力。

    彌賽亞出品必屬精品，包括小小的食物也可口異常。

    想到兩位十項全能的撒旦候選者，貝希摩斯摸著下巴，把地獄實力第一的暴君巴爾和彌賽亞、路西菲爾比了比。形象不行，舉止粗魯，實力也遠遠不如天國是聖子和光耀晨星，怪不得地獄會選擇他們，在不談論光明和黑暗的前提下，他們兩個的確是三界最優秀的生靈了。

    他們其中誰墮落，對地獄都有無盡的好處，貝希摩斯萬分期待起彌賽亞口中說過的時機。

    不過，目前時機不全，三界關心的是光明教廷的權利更替。

    想要掌控變成龐然大物的教廷，需要的心智，手段，魅力，身份，四者缺一不可，而最重要的就是有讓所有信徒信服的身份。這一點奈寶尼爾成功達標了一項，剩餘的三項就要看哈尼雅日後的教育，隻要奈寶尼爾不是廢材就絕對可以接管教廷。

    光明教庭裏，阿萊注視著哈尼雅如同彌賽亞那般教導著兒子，眼中是溢出來的笑意。他從大殿的一側走出來，通過彎彎繞繞的路徑，他就看到亞爾曼躺在草坪某個位置曬太陽。

    阿萊在他身邊抱膝坐下，“亞爾曼，這百年內我們活得好精彩啊。”

    “阿萊……？”亞爾曼用迷惑的龍瞳看了他一眼，聽出他的意思後咧嘴說道：“不止是精彩，我感覺就像是看見了時代的更替呢，彌賽亞、哈尼雅，現在是奈寶尼爾，未來還會有小小小聖子，不知道彌賽亞的血脈能夠傳到多遠的未來。”

    阿萊把下巴靠在膝蓋上，低低的笑了起來，“就靠他們的美貌，教廷都不會滅亡。”

    亞爾曼咂嘴，“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一位小聖女呢，還是女孩子精致溫柔一點，不然這世上永遠沒有生靈能娶到我們教廷的聖子了，啊！不對，彌賽亞肯定不樂意有孫女嫁出去，那個小氣鬼。”

    “蠢龍，你還以為哈尼雅是彌賽亞的後代嗎？”

    “我以前動搖過，但是目前堅信這一點，彌賽亞就不像是會給別人養孩子的家夥。”

    “……這麽想好像沒錯，隻是路西菲爾殿下的嫌疑太大了。”

    仗著附近用了結界，阿萊和亞爾曼談起彌賽亞的事情不亦樂乎，反正那位黑心聖子已經上了天堂，八卦一下朋友也是一種難得的趣味。

    忽然之間，阿萊在發絲下的尖耳朵一動，悚然回過頭，“誰在那裏！”

    亞爾曼立刻停止了說話。

    “誰！”

    “是我。”

    幾米外的樹蔭後，哈尼雅從裏麵走了出來，神色露出一絲複雜。他的懷裏抱著之前吵著要來花園玩的奈寶尼爾，奈寶尼爾也感覺到了父親的情緒不對勁，閉上了嘴巴。

    “結界……”阿萊僵硬的去看結界，卻發現哈尼雅踩在結界之內，結界絲毫沒有反應。

    結界對哈尼雅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