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明哆嗦起來，心中泛起驚天駭浪，失聲開口。
    “借用胡人勢力，這和謀逆有什麽區別？更何況胡人狼子野心，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賴在中原不走，孤成了皇帝又有什麽用！”
    緊接著，李玄明又沉默了起來。
    女帝登基不久，中原風氣大抵還在李氏皇族執政時期，並不是太過於排斥胡人。
    畢竟李氏皇族屬於關隴集團領頭人，體內參雜著不知多少的胡人血統。
    隻是……
    李玄明欲言又止，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劉秀走到李玄明身旁，輕輕拍了拍李玄明肩膀，以蠱惑的語氣，輕聲開口。
    “殿下，這可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皇位啊！”
    “更何況，我朝自開創以來，從未有過順位的皇子，您不過是恢複太宗遺風罷了！”
    這句話倒不是劉秀亂說的。
    太宗皇帝李世民開創了玄武門繼承製，導致整個大唐就沒有多少順位繼承的皇帝。
    李玄明聽到太宗皇帝的名號，眼神閃過莫名的神采，漸漸冷靜起來。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不過孤並不是想要做皇帝，孤隻是要母後一個道歉，她不應該派遣孤去草原的。”
    李玄明最後一句話，劉秀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不管這位皇子怎麽想的，等再次回到長安後，那就由不得他了。
    李玄明反手握住劉秀手掌，眼神彌漫出水霧。
    “劉大人，是孤衝動了，差點辜負你的一片良苦用心，希望你不要怪罪孤。”
    “日後若是事成，你就是孤的諸葛亮！”
    劉秀輕輕抽回手掌，微微行了一禮。
    “殿下，天色不早了，臣還要去鴻臚寺，與契丹使者達成一致。”
    李玄明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那孤留不你了。”
    等劉秀背影漸行漸遠後。
    李玄明望著劉秀的身影，眼神閃過一絲狠厲，又強行忍耐下來。
    可能劉秀真的是為了他這個三皇子好！
    但劉秀隻不過是一個門客，有什麽資格代替主子決策？
    等事成之後，便是劉秀的身死之日。不過現在……，李玄明明白，自己必須忍耐下去。
    郡王府不比皇宮，穿過廊道，假山花園就到了門口，一刻鍾都要不了。
    劉家馬夫早已經牽著馬匹等候多時，看到劉秀出了郡王府，連忙迎了上去，低聲開口。
    “少爺，宮中的事，老爺已經知曉了，老爺氣的一整天滴水未進，您還是回家，勸導一二吧……”
    劉秀搖了搖頭，徑直坐上馬車。
    “不急，先去鴻臚寺。”
    劉秀年紀輕輕便做到了戶部五品郎中，背景自然不可能單單靠李玄明這個失勢三皇子。
    還因為劉秀乃是彭城劉氏嫡係，隸屬於山東文官集團，僅次於五姓七望這一級別的郡望之家。
    大唐開創，大抵可以分為三個集團，
    由太宗皇帝為首的關隴軍功集團，牢牢把握住槍杆子。
    還有前朝殘餘勢力，後來又投靠太子李建成的關東集團，不過因為連續兩次站錯隊，現在已經不成氣候。
    最後便是以五姓七望為首的山東文官集團，簡單理解就是掌握輿論的地主豪強，並且相互聯姻，親如一體。
    如今女帝即位，當然不能任用李氏皇族的關隴集團，關東集團又不成氣候，所以山東集團便進入女帝眼簾。
    劉秀也就是在這一背景下，成為了戶部郎中。
    馬車搖搖晃晃，顛簸不已，劉秀強忍著不適，等待車夫到達鴻臚寺。
    四輪馬車沒出現之前，坐二輪馬車，劉秀這幅文人身體很明顯吃不消。
    馬夫經驗豐富，連忙攙扶住劉秀。
    劉秀望著巍峨雄偉的鴻臚寺，一時有些失神。
    這就是盛唐時期啊，萬國來朝，女帝執政前期的大周，享受到了盛唐繁華。
    隻見鴻臚寺前，人潮湧動，川流不息，各國使團絡繹不絕，各國言語猶如樂符一般。
    “呼……”
    劉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整理了一下官袍，毫不客氣踏入鴻臚寺。
    把守鴻臚寺的兵卒，定神一看。
    一位身著淺緋圓領袍衫，腰間掛著銀魚袋，佩金十一銙的年輕官員來此。
    兵卒連忙讓開道路，頷首等待官員進入鴻臚寺，最基本的審問都沒有。
    “這位兄弟，契丹使團在何處？”
    劉秀拱了拱手，溫和開口。
    士卒不敢托大，連忙指著方向。
    “在東南的青茵閣。”
    劉秀點點頭，對士卒道了聲謝，步伐不急不慢向著青茵閣方向而去。
    還沒到達青茵閣，便傳來契丹使者耐心安撫契丹公主。
    “公主，三皇子也算是皇室血脈，女帝和親，也算是不辱沒您。”
    “能一樣嗎？三皇子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沒有半分能力，根本比不上豐神俊朗的柳三思將軍。”
    嬌嗬的女聲響起，異域風情的契丹公主，毫不客氣地斥責使者。
    “虧你還是大唐通，結果在宣政殿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秀聽到契丹公主公主的聲音，搖了搖頭，太陽穴冒起，有些頭疼。
    這就很女頻了……
    為什麽沒有女子時，所有人智商都在線。
    一旦有女子，所有人都圍著女主轉，智商降低百分之九十。
    想到這裏，劉秀直接推門而入。
    按照女頻邏輯，契丹公主肯定不是女主，而是某個惡毒女配，給女主打臉的家夥。
    所以不用客氣，契丹公主身上估計沒有什麽光環。
    “誰！”
    契丹使者，契丹公主，兩人反應迅速，迅速撫摸到腰間佩刀。
    姍姍來遲的契丹使團武士，也紛紛拔刀，對準劉秀。
    契丹使者看清楚來人後，揮了揮手，沒好氣開口。
    “原來是你這家夥，公主，今日就是這位武周官員在大殿上，一心推薦三皇子入草原和親。”
    穿著獸皮裙，露出小蠻腰，還有大片雪白的契丹公主，高傲地揚起頭顱。
    “就是你這官員壞本公主好事？”
    “本公主告訴你，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本公主都不會答應和三皇子這個廢物結親的。”
    “……”
    劉秀一時間陷入無語之中。
    良久之後，劉秀對著契丹使者拱拱手。
    “這位使者，不知如何稱呼？”
    契丹使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得意一笑。
    “叫我皮室就行！”
    在契丹語中，皮室寓意總有金剛之軀的勇士。
    這位契丹使者能有這個稱呼，看來在契丹也是位實權人物。
    劉秀心中大定，嗬嗬笑了起來，朗聲開口。
    “好！請皮室使者斥退左右，本官送你一場滔天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