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糖畫諜影·舊部現世
    焚心城的夜被糖焰蒸騰得黏膩，蘇寒盯著掌心未褪的金紅紋路——那是今日在演武場以骨血觸碰斷骨碑時，碑身顯形的半串護道軍名錄末端的印記。搖籃裏的小團子突然砸吧嘴，龍鱗袖口擦過石桌邊緣，將盞中冷透的糖茶瞬間凝成冰晶，碎冰紋路竟與她頸間骨紋詭異地重合。
    “吱呀——”
    雕花木門被夜風刮開條細縫，三道極輕的“叩碑”聲突然從門後傳來，正是白日裏她在糖畫坊與掌櫃約定的護道軍暗號。蘇寒指尖糖汁驟凝，筆鋒在袖中劃出半道斷刃纏糖的虛影，才敢輕聲道：“進來。”
    門扉推開的刹那，糖畫坊掌櫃佝僂著的脊背突然挺直，身後三團灰霧般的身影魚貫而入，鬥篷邊緣繡著的斷刃纏糖徽記，正是斷骨碑殘文中那道被抹去的護道軍紋章。為首者摘下兜帽，左臉三道橫貫顴骨的糖晶疤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掌心攤開時，淡金糖紋與蘇寒頸間骨紋同時發燙。
    “護道軍第三小隊，見過甲主血脈。”沙啞嗓音像糖晶在石磨上碾過，老戰士單膝跪地，另外兩人隨之俯身，鬥篷滑落露出小臂上與斷骨碑相同的殘缺咒文刺青，“百年了，凡界骨血終於歸位。”
    蘇寒後退半步，筆尖糖汁在虛空凝成十二道箭鏃：“如何證明你們不是煉心宗的糖紙幻像？”
    “夫人可記得今日在斷骨碑顯形的護道軍名錄？”掌櫃的摸出半塊焦黑糖畫，正是蘇寒白天為試探他所畫的斷刃纏糖，“這是初代甲主以骨血為引的‘灼魂紋’，唯有護道軍舊部能憑此找到血脈宿主。”他指向老戰士掌心的糖紋，那紋路竟與斷骨碑上“蘇寒”二字下方的族徽分毫不差。
    搖籃裏傳來“啪嗒”一聲，小團子不知何時翻出搖籃，正抱著老戰士的靴筒啃咬，龍鱗在月光下透出金線般的紋路。老戰士渾身一顫，從懷中抖開半幅殘破獸皮：“這是護道軍秘圖，三宗主殿之下藏著護道甲殘片——焚心宗灼心爐底沉胸甲，冰心閣冰淵凍護臂，而煉心宗...”他指尖劃過黑色標記的煉心殿，聲音突然哽咽，“當年副統領夜鴉叛變，偷走了最核心的‘龍息芯核’。”
    蘇寒的骨紋驟然灼痛，想起演武場看見的斷骨碑真容——“護雙脈者存”的“護”字邊緣，分明嵌著煉心宗特有的斷芯紋糖晶。她剛要觸碰獸皮，小團子突然眼睛發亮，肉乎乎的小手抓住煉心宗標記就往嘴裏塞，唾液融化處，血色小字如活物般扭動：“龍息芯核，藏於煉心殿。”
    “當心！”掌櫃的驚呼未落，獸皮上的黑色標記突然滲出金粉，與小團子腕間龍鱗產生共振，在虛空中投出煉心宗密室的幻象：祭壇上嵌著一枚核桃大小的金色核心，表麵流轉的紋路，竟與孩子啃咬時露出的乳牙印一模一樣。老戰士劇烈咳嗽，鮮血染紅獸皮邊緣：“芯核是龍息宿主的命星載體，當年護道軍戰敗前，不得不將甲主骨血與芯核分離...”
    “轟——”
    院外突然傳來糖焰炸裂聲，三道繡著斷芯紋的糖紙鶴破窗而入，尾羽上粘著“蘇寒夜盜灼心爐”的謠言糖絲。蘇寒心頭劇震，想起白日裴灼在灼心爐前說的話：“護道甲需凡仙雙脈共啟”，這分明是煉心宗要借焚心宗之手除她！
    “他們要引裴烈來拿人！”老戰士扯下鬥篷係在蘇寒腰間，露出裏麵暗繡的護道軍陣圖，“從密道去灼心爐，爐底有通往冰心閣的糖晶隧道——”話未說完，院牆上已躍下十道身影，為首者正是演武場被揭穿陰謀的裴烈，腰間灼心鞭纏著煉心宗的斷芯紋糖絲。
    小團子突然在蘇寒懷中繃直身體，龍息金粉如細針般射出，將最先撲來的糖刃釘在廊柱上。蘇寒趁機掃向獸皮圖，發現煉心宗標記下竟有行極小的糖晶小字：“芯核共鳴，必引紋鱗”——那是仙域最凶殘的海族勢力，專以龍息為食。
    “把圖給我！”裴烈的鞭子劈開糖霧，鞭梢直奔小團子麵門。蘇寒側身翻滾，骨紋與龍息同時爆發，在地麵烙出護道甲的半副虛影，甲胄心口的凹槽恰好籠罩住孩子腕間龍鱗。老戰士趁機甩出“粘糖雷”，將追兵困在沸騰的糖膠裏，自己卻被鞭梢掃中，胸前護道軍徽記應聲碎裂。
    “走！”掌櫃的推開假山後的暗門，蘇寒剛要邁步，小團子突然扭頭盯著她頸間骨紋，奶聲奶氣地喊：“娘親，痛痛！”她這才驚覺，方才爆發時骨紋已滲出鮮血，血珠滴在獸皮圖上，竟讓煉心宗標記浮現出立體的密室結構圖——祭壇下方三寸，刻著當年護道軍統領的臨終血咒：“芯核歸位之日，斷芯者死”。
    密道深處傳來灼心爐的轟鳴，蘇寒突然頓住腳步。她想起老戰士說的“芯核與甲主骨血必須分離”，再看小團子腕間越來越亮的龍鱗，終於明白夜鴉的陰謀——若她此刻逃往灼心爐，煉心宗便會趁機以“盜寶”之名坐實罪名，更可借裴烈之手奪走龍息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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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帶孩子先走。”蘇寒將小團子塞進掌櫃懷中，抽出袖中糖畫筆，筆尖蘸著自己的血，在獸皮圖上補全斷刃纏糖的徽記，“我去會會裴烈，順便‘盜’一次灼心爐。”小團子哇地哭出聲，龍息金粉卻凝成冰盾護在她周身，仿佛知道娘親要獨自涉險。
    當蘇寒踏出演武場時，裴烈的鞭子正帶著十二道糖焰劈來。她不閃不避，任由鞭梢在左肩撕開傷口，骨紋卻在血泊中亮起金光，將灼心爐方向的糖霧染成凡界故土的青灰色。“裴長老看得清楚嗎？”她抬手按在胸前，護道甲虛影與小團子方才咬出的芯核幻象重疊，“煉心宗斷芯祭壇上的東西，才是你真正該查的吧？”
    裴烈的瞳孔驟縮。作為焚心宗大長老，他當然知道護道甲圖被燒毀的真相，卻從未想過，凡界骨血與龍息宿主真的會在百年後現世。此刻蘇寒身上的虛影，分明與宗門禁地那幅殘缺壁畫完全吻合，而她傷口中流出的血，竟在地麵匯成護道軍當年的戰陣圖。
    “轟——”
    灼心殿方向突然傳來巨響，是掌櫃的啟動了爐底密道。蘇寒趁機將獸皮圖甩向裴烈，圖上煉心宗標記處的金粉突然迸發，在夜空中拚出“芯核即龍息”五個大字。她轉身欲走，卻見三道糖紙鶴正從煉心宗方向飛來，爪間信封上的斷芯紋格外刺眼——那是夜鴉給裴烈的“密信”。
    “蘇寒！”裴烈突然喝住她，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斷骨碑的‘滅’字...真的是煉心宗補上去的？”
    蘇寒駐足，指尖撫過頸間骨紋：“你比誰都清楚，護道軍當年守護的是什麽。”說完不再停留，順著糖霧中的凡界氣息狂奔，身後傳來裴烈撕碎糖紙的聲音，以及他對追兵的怒吼：“去煉心宗，查斷芯祭壇！”
    而在煉心宗密室，夜鴉看著糖晶球裏逐漸消失的護道圖虛影，突然捏碎了手中的斷芯紋糖盞。核心祭壇上，那枚與小團子龍鱗共鳴的金色芯核，此刻正滲出細密的裂紋，裂紋中倒映著的，正是蘇寒懷中孩子腕間越來越亮的金鱗——當年護道軍拚死分開的兩樣東西，此刻正以血脈為引，重新締結共生契約。
    “來得好。”夜鴉舔去掌心的糖血，嘴角勾起冷笑，“當龍息芯核與甲主骨血徹底共鳴時，紋鱗城的海妖們，怕是早就等在焚心城的糖焰深處了...”
    密道盡頭，蘇寒終於追上掌櫃和小團子，卻發現老戰士已倒在糖晶隧道入口，手中緊握著半塊護道軍腰牌，牌麵刻著的，正是小團子方才咬出的“芯核”二字。孩子趴在掌櫃懷中，正用金粉修補著腰牌上的裂痕，每補一道，蘇寒頸間的骨紋便亮一分，仿佛在呼應著某個沉睡百年的誓言。
    她抱起孩子，指尖撫過獸皮圖上逐漸清晰的煉心宗密室地圖，終於明白，所謂“糖畫諜影”，從來不是簡單的舊部現世，而是凡仙雙脈在三宗博弈中撕開的第一道裂縫。當小團子的龍息與護道甲芯核第一次產生共鳴時，這場始於百年前的共生之約，終於在焚心城的糖焰與凡界的骨血中，掀開了真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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