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庫大概五十來歲，穿著一件夾克，其貌不揚。
    甚至可以說，長得有點醜。
    “王總，聽說您最近在跟一個小年輕鬥法？”
    馬庫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股京腔特有的調侃味道。
    王總抬起頭，看到是他，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庫子，你來了。”
    “讓你見笑了。”
    馬庫沒接話，自顧自地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下。
    “王總，您說的這是哪裏話。”
    他吐了口煙，目光掃過牆上掛著的華影傳媒年度業績報表，報表上幾個紅色箭頭刺得人眼疼——那是最近三個月因周軒攪局，公司幾個重點項目的虧損幅度。
    “我隻是覺得，您是華影的老總，是這個圈子裏的巨頭。跟一個剛出道的小子，玩這種你來我往的把戲，有點掉價兒。”
    這話像根針，精準地紮在王總最敏感的地方。
    “庫子，你這是在教我做事？”他胸口起伏著，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不是我想跟他玩，是那小子太不是東西！完全不按規矩出牌，就是個攪屎棍！”
    他抓起桌上的平板，點開周軒最新那條Vlog。
    馬庫慢悠悠地吸著煙，沒接他的話，反而問。
    “那你知道他那條Vlog，成本多少嗎？”
    王總一愣：“多少？”
    “三千二。”
    就這點錢，把你那八百萬的綜藝摁在地上摩擦了三天。”
    他笑了笑，“王總，這不是無賴，這是腦子。”
    王總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您跟他這麽鬥下去，正中他下懷。”
    馬庫的聲音沉了沉，帶著點過來人的冷靜，
    馬庫看著他，眼神裏閃過一絲銳利：“您要想讓他永不翻身，不是這麽個玩法兒。得用陽謀。”
    “得用咱們最擅長的方式，從正麵，把他連人帶作品，一起碾碎了！讓全國觀眾們都看到，那家夥就是一個繡花枕頭才行！”
    王總的眼睛亮了亮，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怎麽說？”
    馬庫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份劇本，五個燙金大字《非誠勿擾2》閃著光。
    他把劇本往桌上一推，推到王總麵前：“您忘了這個？”
    王總的瞳孔猛地一縮。《非誠勿擾》！這個名字像一道電流竄過他的記憶。
    十年前，就是這部電影，讓華影從二線公司一躍成為行業巨頭。
    哥優飾演的秦奮，舒淇飾演的梁笑笑，那些經典台詞到現在還被人津津樂道。
    “誠人勿擾”的相親梗，北海道的雪景，教堂裏的懺悔……那時候全國影院排片率高達45%，最終票房破了12億，放在當年，是真正的神話。
    “這個IP，國民度夠高吧？”
    他頓了頓，手指在劇本上敲了敲：“我再把當年的原班人馬請回來。”
    王總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投資嘛，不用多，先砸他個三五個億。”
    馬庫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在說三五百塊。
    “兩億用來拍，後期特效、服化道、取景地，全用最好的。北海道的場景必須實景拍，不能用綠幕糊弄。”
    “剩下的兩億，全砸在宣發上。地鐵、公交、電梯廣告，鋪！各大衛視黃金檔，買！短視頻平台開屏廣告，包得！”
    他掰著手指算：“宣傳上，咱們就告訴所有人，這是一部S++級的電影，是一部超級賀歲大片！預熱期就放原班人馬的采訪，讓他們回憶十年前的拍攝趣事，搞一波情懷殺。”
    “上映前一個月，每天放一支預告片，吊足胃口。首映禮直接搞成紅毯盛典，請半個娛樂圈的人來撐場子，讓全網都知道，《非誠勿擾2》要來了！”
    王總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然後再用激將法，逼那周軒也拍一部電影。”
    “再讓幾個營銷號帶節奏，說周軒要是不敢接招，就是承認自己沒本事，隻會耍嘴皮子。”
    “以那小子的脾氣，肯定受不了這個。”
    “他不是總說自己有才華嗎？不是總說要拍一部‘真正的好電影’嗎？咱們就給他這個機會。他要是拍了，那就正好。他一個新人，能有多少錢？”
    “能請到什麽演員？能有多少資源？他拍出來的東西，跟咱們的《非誠勿擾3》比，就是小作坊對陣大工廠，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到時候等咱們的電影上了，炒作一番，票房一路高歌猛進，衝他個三十億四十億！”
    馬庫的聲音裏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而他的電影呢？估計連院線排片都拿不到多少，上映三天就被迫下架，賠的連褲子都當了！”
    “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觀眾自然會說，你看，這就是差距！這就是野路子和正規軍的區別！”
    “這，才叫降維打擊！”他猛地一拍桌子。
    “這，才叫真正的體麵！贏就要贏得光明正大，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一番話，說得王總熱血沸騰。
    “好！”
    王總猛地一拍桌子，之前所有的鬱悶和憋屈，一掃而空。
    “庫子！就按你說的辦！”
    “錢不是問題！”
    “人不是問題！”
    “隻要你能把這部電影拍好，整個華影的資源，隨你調動！”
    馬庫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行，那我就回去準備一下。”
    他拿起劇本，轉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腳步，回頭說了一句。
    “王總，消消氣。”
    “跟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置氣，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人。”
    說完，他拉開門，揚長而去。
    辦公室裏，隻剩下王總一個人。
    他的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運籌帷幄的陰狠笑容。
    周軒！
    等著吧！
    等我的《非誠勿擾2》上映，就是你的死期！
    ……
    華影傳媒的能量，確實不容小覷。
    馬庫宣布要重啟《非誠勿擾》這個IP，並且拍攝第三部的消息剛一放出來，就引起了全網大討論。
    而華影的宣發部門，就開始了新一輪的表演。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搞那些下三濫的黑料。
    而是通過無數營銷號和所謂的“業內人士”，開始了一場捧一踩一的大戲。
    【驚！馬庫導演十年磨一劍，《非誠勿擾3》原班人馬回歸，或將引爆賀歲檔！】
    【馬庫+國民IP，這才是真正的降維打擊！某些靠Vlog博眼球的劇組，恐怕要瑟瑟發抖了。】
    【一個真正的文藝創作者，是用作品說話的。而不是靠著炒作和公關，嘩眾取寵。】
    ……
    這些自媒體通稿字裏行間，全是含沙射影。
    網友們一看就知道這是在內涵誰。
    這激將法，用得簡直不要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