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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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思想家除外,畢竟他們的想象力無法預測,誰知道他們會衍生出怎樣的新奇想法。
杜寒的圖紙上,描繪著鍛壓機、鑄造機、臥式銑床、木工機械、軸承、液壓件、密封件、標準緊固件、工業鏈條、各類齒輪、棘輪、彈簧、模具,以及各種螺絲螺母等物件。
各式各樣的劃線工具、銼刀、鏟刮工具、研磨設備、校直器具、折彎器械,以及各類扳手活動扳手、開口扳手、梅花扳手、內角扳手、扭矩扳手、拉馬等)、起子一字、十字等)、手搖衝鑽、手搖鑽床等手動工具一應俱全。
這些工具與基礎部件,以現有的手工工藝水平完全能夠製作出來。
並且,在基礎加工工具製成之後,後續工具的製作將會變得更加輕鬆。
所有機械設備均依賴人力驅動,通過曲軸、杠杆、齒輪、飛輪及搖把的協同作用,將由搖把產生的圓周運動轉化為其他形式的運動,便能模仿原始動力裝置的功能。
例如,將其轉變為往複運動後,可轉化為鍛錘之類的工作設備;借助齒輪組的加速或減速效果,則能製造出鑽孔機、打磨機、銼刀機等多種機械;棘輪與齒輪結合使用,可將旋轉運動轉化為間歇運動,這是製造鍾表的核心原理。
一旦擁有這些設備,便可以利用機械製造機械,而機械能顯著提升產品生產效率與加工精度,武器製造自然也在其中。
許鐵匠與劉漢越看越是興奮,從他們熟悉的17種簡單機械判斷,圖紙中的機械應當可行,且他們有信心能製作出其中一部分。
“你們回去仔細研究,先按圖製作基礎工具,再用這些工具製作別的工具。
無需質疑,這些都是你們最需要的工具,我相信你們的創新靈感也會被激發,進而設計出自己所需的工具。”杜寒的眼神充滿堅定,語氣不容置疑,許鐵匠與劉漢聽後倍感振奮。
許鐵匠將冊子小心收進懷中,還反複拍了幾下確認穩妥。
一支力量最基本的原則是賞罰分明,一旦確定懲罰標準及實施方式,接下來便是如何獎勵各種功勞,尤其是戰功更為關鍵。
明朝以斬首數量記錄功績,首級象征著富貴、升官與財富,每顆首級獎勵紋銀五十兩。
明朝五十兩銀子的價值可以從《梅》中估算一二:
“第二天初二那天,西門慶拿出四兩銀子,讓家人來興兒買了頭豬、隻羊、五六壇金華酒及香燭紙錢、雞鴨案酒等物。”
四兩銀子就可買到這麽多東西,對照現今物價,五十兩銀子的獎勵非常豐厚。
正因如此,每逢作戰人們都爭搶首級,搶到歸己所有,有時為爭奪首級甚至會大打出手,甚至影響戰鬥成果。
別說什麽戰場上取首級不易,若真獲勝利並掌控戰場,敵人陣亡、受傷或投降者的頭顱任人處置,從未見過敵方逃跑時還帶著同伴一同撤離的情況。
吃了敗仗的人能活著回來就是萬幸了,為了逃命迅速,連鎧甲武器都扔得一幹二淨,誰還會費勁把首級帶回去。
那些說什麽建奴搶走了所以沒怎麽斬首級的胡言亂語,不過是上級哄騙下屬的幌子罷了。
如果一顆首級都沒斬下,那隻存在兩種情況:要麽根本沒打仗,要麽沒打贏,絕不會有其他可能性。
為了避免爭奪首級影響戰局或破壞軍隊內部團結,戚繼光的做法很明智。
他給作戰小組做了明確分工,在戰鬥時專門安排人員負責收集首級,並製定了一套複雜的獎金分配製度。
隻要能取得勝利,人人都有獎賞,但又不會讓英勇殺敵的人吃虧太多。
杜寒的戰功獎勵計劃直接沿用了戚繼光的這套方法。
戚家軍的名聲在外,大家都對他們的做法有所了解,因此當杜寒提出自己的方案後,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待這些事務處理完畢,大半天已過去,正當眾人以為會議即將結束時,杜寒又提出了一個新想法:“我想定一首軍歌,大家有什麽看法?”
大家聽了並未太在意,會議持續這麽久,大家都累了。
軍歌這種東西並不稀奇,音樂自人類誕生起便有了,從先秦到明末,曆代士兵閑暇時都會唱歌,遼東將士也會偶爾哼上幾句。
這並非遊牧民族的專屬。
“我覺得可以采用戚少保的軍歌,”曹變蛟邊說邊低聲吟唱起來,“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唯忠與義兮,氣衝鬥牛。
主將愛我兮,勝似父母,違抗軍法兮,身不由己。
號令分明兮,賞罰公正,赴湯蹈火兮,豈敢遲疑。
上報天子兮,下救黎民,殲滅倭寇兮,得封侯爵!”
還真別說,曹變蛟唱得相當好聽,不過李政聽完卻搖搖頭:
“遼東將士怎能使用南方軍隊的軍歌,傳出去多丟臉!雖說戚家軍不錯,但若唱起戚家軍的軍歌,還不被別人笑話死?”
李政的話反映了遼東將士對南軍的看法。
明末時期,各地明軍矛盾重重,萬曆援朝期間南北軍便結怨頗深,兩方關係始終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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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軍內部,浙軍與川軍白杆兵也是勢不兩立。
渾河之戰中,川軍和浙軍相互掣肘,遼軍在一旁袖手旁觀,最後三支隊伍都被建奴各個擊破,白杆兵損失慘重,秦邦屏陣亡,秦民屏拚死突圍,兩千餘名白杆兵戰死疆場。
南軍不僅與遼軍有矛盾,還與薊鎮邊軍不和。
援遼的南軍經過薊鎮時,曾與薊鎮軍爆發大規模械鬥,場麵堪比一場戰鬥,雙方傷亡不少,甚至動用了大炮對轟。
曹變蛟聽罷,臉微微泛紅,他對薊鎮的情況自是熟悉,被李政一番數落之後,他也意識到確實有些不妥。
“就用這首歌!”杜寒思索片刻,決定采用自己最熟悉的那首軍歌。
終於能夠自主決策,這感覺簡直妙不可言。
新的軍規正式下達,這套規定也有了新名稱,不再是簡單的“軍規”,而是改稱“條令”。
整個營地開始施行軍事化管理,由於大多為未婚男女,采取了性別隔離的方式,各類工匠則以“工程技術員”的名義重新登記造冊,這些人員也單獨管理。
有家庭有事業的依舊住在家中,杜寒並未強行幹預倫理秩序。
接下來的幾天裏,杜寒命劉漢打造一批軍號,經過多次試驗後,首批黃銅軍號誕生,信號旗也隨之推出。
經過三天的培訓講解,全新的條令得以實施,此前還特別製定了獎勵標準,並明確了全體官兵與技術人員的薪酬。
自新條令實施起,西山營寨除患病人員外,無論男女老少,皆以軍號為準,按時起床、用餐、訓練隊列、就餐、識字、就寢……
頭一天憲兵隊就累壞了,他們打得精疲力竭,無數人的屁股挨了757記棍棒,這時杜寒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女營需要受罰的人數居然比男營多得多。
讓一群男子去責打婦女,尤其是未婚婦女,總顯得不合時宜。
首個即將挨打的婦人四處狂奔,即便被按倒在地仍痛哭流涕,聲稱寧願被斬首也不願脫衣受辱,看著那些目光如炬的執法隊,杜寒趕緊製止了此事。
盡管這樣能對女營產生極大威懾,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過暫停並不意味著不執行,杜寒很快補上了昨天的疏漏,他從老兵家屬中挑選出三十名健壯婦人組建女子憲兵隊,專門負責行刑。
女營空地中央,受罰者赤裸下半身被綁在長凳上,兩名強壯婦人手持刑具分站兩側,全體女營成員按小隊排列整齊準備觀看行刑。
處罰的核心並非懲罰過錯者,而是警示未犯錯之人,任何形式的懲罰最終目的都在於此。
整個軍營中僅杜寒一人目睹行刑,並非出於某種特殊癖好,而是必須親自監督以防執法婦人手下留情。
受罰者此次沒有呼喊,她安靜等待行刑開始,隨著許娘子尖銳的命令聲,兩名婦人揮動手中的刑杖擊打,受罰者隨即發出淒厲的叫聲。
僅僅十下,便將她打得隻剩呻吟。
在杜寒冷的命令聲中,台上高懸的板子重重落下,十記之後,他開口:“讓她休息一日,明日照常工作,若有人懈怠,照章嚴懲!”這冰冷的話語回蕩在空氣中。
十個大板打完後,杜寒再次厲聲警告眾人:“所有人聽著,凡違令者,此即下場!”
對於李政等人而言,這一天的新規施行顯得格外新鮮。
與傳統明軍的粗放式管理不同,如今每位將領的職責與權限劃分得極為清晰,與過去那種隨性決策的方式截然相反,這讓眾人耳目一新。
然而,在杜寒看來,西山營寨的首日表現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這些人簡直毫無組織性可言!
特別是在文化課的學習環節,由於每個人智力與理解力的差異,幾個識字的教書先生幾乎要崩潰。
最關鍵的是,這種精神層麵的問題無法通過體罰解決。
對於大部分營寨成員來說,即便打得再狠,甚至殺了頭,也改變不了什麽。
終於熬過了第一天,但麻煩並未停止。
到了夜晚,大量適齡男女聚集在一起的後果不可避免地顯現出來。
早在這些人剛聚集時,類似的情況便已初露端倪,隻是當時並無明確規矩。
如今新規頒布,那些早已關係密切的男女並未當回事。
一夜之間,憲兵隊逮捕了八十四對男女,但令杜寒意外的是,被抓者中男性竟多於女性,而且竟然大多是同性戀。
次日早餐後,全體人員被召集到營外空地上受審,此處尚未平整,地麵凹凸不平。
一百六十八人跪在地上等待裁決,根據條令,此類行為的處罰分多種等級,最輕十五板,最重則是……
還未等人們猜測具體懲罰,憲兵隊長王鵬登上高台,高聲宣讀判決:“依照我軍規定,同性不論男女均處死刑,異性伴侶中男方五十棍,女方三十板。”
王鵬的話音未落,跪著的人群已經哭成一片。
隨後,持棍的男女憲兵們開始執行判決,直到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待人群平靜後,王鵬繼續說道:“按照我軍新條例,軍中不再采用斬首刑罰,改為槍決。
現在開始執行!”
憲兵隊負責維持現場秩序,而行刑任務則交給了從前的老兵們。
盡管他們早已熟練掌握火帽槍的使用,卻缺乏實戰經驗。
杜寒之所以這樣安排,正是為了讓這些老兵親身體驗手中武器的實際威力。
這正是杜寒如此布置的關鍵所在。
為了在右百戶所每個人的內心深處植入一種優越感,營造出一種他們比外界更高一等的觀念至關重要。
對外界之人,一律處以極刑;而對內部成員,則盡量讓他們保全遺體。
那些受刑者被綁在海邊的木柱上等待被執行死刑。
並非因為他們有逃脫的風險,事實上,杜寒希望他們能鼓起勇氣直麵死亡,但這些人早已雙腿癱軟,無法站立。
杜寒及其他管理者並未觀看行刑儀式,他們需反思昨日的種種,並從中汲取教訓,改進不足之處。
海邊,行刑隊伍以十人為一組開始排列。
隨著命令下達,第一組朝前邁進。
數月來的隊列訓練初見成果,這十人的步伐已顯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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