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機閣底層的齒輪廊道彌漫著刺鼻的鐵鏽味，楚墨等人的腳步聲在金屬地麵上回響，每一步都似踏在繃緊的琴弦上。牆壁兩側的燭台並非火焰照明，而是鑲嵌著修士的元嬰，那些被困的魂靈在幽藍光芒中扭曲掙紮，瞳孔已化作細小的齒輪。
    “這些元嬰被改造成了‘永明燈’，”聖女的聲音發顫，冰藍色眼眸映照著慘狀，“他們的靈識被剝離，僅存本能驅動機械運轉。”她抬手輕觸牆麵，霜花蔓延之處，金屬表麵浮現出古老的巫族禁紋——正是三百年前與齒輪會勾結時留下的印記。
    楚墨的機械齒輪狀瞳孔突然劇烈收縮，他“看”見廊道盡頭的黑暗中，無數細長的金屬觸須正緩緩蠕動，每根觸須末端都吸附著半機械半血肉的詭異生物。這些生物胸腔處的齒輪心髒跳動時，會噴出腐蝕性的靈液，在地麵蝕出冒著青煙的溝壑。
    “是‘機噬獸’！”斷弦的機械義肢迅速切換成防禦形態，齒輪轉動聲中彈出三層靈能護盾，“它們以靈根為食，被啃噬者會在痛苦中逐漸機械異化！”
    話音未落，機噬獸群已如潮水般湧來。楚墨燃燒關於“赤鱗族火雨術”的記憶，暗金火焰自穹頂傾瀉而下，化作無數齒輪狀的火刃。然而機噬獸的金屬外殼竟能吸收火焰能量，傷口處瞬間愈合，反而變得更加狂暴。
    “這樣隻會增強它們！”蘇雪的覆雪劍劃出靈能屏障，暫時擋住獸群攻勢，“必須攻擊它們的齒輪心髒！”她的劍刃上凝結著冰晶，刺入機噬獸胸腔時，成功凍結了幾枚齒輪心髒，但更多的獸群立刻填補缺口。
    楚墨意識到常規攻擊無效，咬牙燃燒關於“赤鱗族聲波秘術”的記憶。劫界內，無形的音波震蕩擴散，那些以靈識驅動的機噬獸突然停滯，它們的齒輪心髒出現細微裂痕。“就是現在！”他大喊，燼天殘錘裹著暗金火焰砸向獸群最密集處。
    劇烈的爆炸中，機噬獸的殘骸如雨點般墜落。但還未等眾人鬆口氣，廊道盡頭傳來震耳欲聾的齒輪轉動聲，地麵突然裂開，露出深不見底的豎井。豎井內壁布滿交錯的齒輪軌道，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球形樞核，表麵流轉著天隙之蝕特有的暗紫色光芒。
    “那是萬機閣的核心——‘噬靈樞核’，”聖女臉色慘白，“它連接著九大聖地的地脈網絡，正在將修士的靈根之力轉化為......”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樞核表麵突然浮現出無數人臉，那些都是被抽取靈根的修士，他們的表情凝固在極度痛苦的瞬間。
    千械叟的身影從齒輪軌道中緩緩升起，他的身體已近乎完全機械化，隻剩半張人臉還殘留著人類特征。“噬劫體，你以為能阻止‘火種計劃’？”他的機械手臂展開成炮台形態，炮口對準樞核，“看看這個，這是用你赤鱗族先祖的靈骨鍛造的啟動裝置！”
    楚墨瞳孔驟縮，隻見千械叟手中握著的齒輪狀鑰匙，表麵刻滿赤鱗族特有的燼火紋路。當鑰匙插入樞核的瞬間，整個萬機閣劇烈震動，豎井深處傳來洪荒巨獸般的咆哮，有什麽恐怖的存在正在蘇醒。
    “不好！樞核在召喚無相天的機械深淵！”劍靈在識海尖叫，“一旦深淵降臨，九淵大陸將被機械洪流吞噬！”
    楚墨燃燒關於“赤鱗族禁斷陣法”的記憶，劫界如巨網籠罩樞核。但機械深淵的力量太過強大，他感覺自己的劫力如沙漏般飛速流逝。千械叟趁機發動攻擊，機械炮台噴射出的齒輪彈幕撕開劫界防禦，蘇雪和聶楓奮不顧身擋在楚墨身前，身上瞬間多出數道血痕。
    “你們這群蠢貨！”千械叟狂笑，“三百年前，赤鱗族初代族長聯合九大聖地布下這盤棋時，就注定了你們的結局！噬劫體不過是關鍵棋子，等你燃燒完所有記憶，就會成為啟動深淵的完美容器！”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楚墨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父親臨終前複雜的眼神、蘇雪欲言又止的表情、聖女蘇醒時落下的淚水......難道這一切真的是被設計好的？他的存在，從始至終都是為了打開機械深淵？
    “我不信！”楚墨怒吼，燃燒了關於“赤鱗族反抗意誌”的記憶。劫界內，曆代族長的虛影同時舉起武器，與他的燼天殘錘產生共鳴。暗金火焰化作一條燃燒的巨龍，衝向樞核與機械深淵的連接通道。
    千械叟見勢不妙，啟動自毀程序。萬機閣的齒輪開始逆向旋轉，整個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楚墨知道，必須在爆炸前摧毀樞核。他燃燒了最後的備用記憶——與兒時母親相處的溫馨場景，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手中的殘錘卻愈發堅定。
    “以我為引，焚盡虛妄！”
    燼天殘錘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砸向樞核，暗金火焰與暗紫色光芒激烈碰撞。在劇烈的爆炸聲中，楚墨仿佛聽見無數魂靈的呐喊，看見赤鱗族的先輩們在火焰中露出欣慰的笑容。當塵埃落定，樞核已化為廢墟，千械叟的機械殘骸散落一地。
    但戰鬥的代價無比慘重。楚墨的欺天骨佩第六道紋路徹底崩裂，他的識海一片空白，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何而戰。蘇雪含淚抱住他顫抖的身軀，從懷中掏出一枚記憶玉簡，那是她拚著性命從千械叟處搶來的——玉簡中，記錄著“火種計劃”的核心機密，以及九大聖地與無相天交易的完整證據。
    “楚墨，我們還沒輸，”蘇雪哽咽著說，“這隻是開始。”
    遠處，燼魂鍾的光芒穿透硝煙，指引著新的方向。聖女凝視著廢墟，輕聲道：“下一站，是掌控九淵丹道的‘丹霄殿’。他們表麵煉製延年益壽的仙丹，實則在用修士的魂魄喂養‘丹劫爐’......”
    楚墨握緊殘錘，盡管記憶消逝，但內心的信念從未動搖。他知道，九淵的烽火仍在燃燒，而他，將繼續在這迷霧重重的棋局中，尋找破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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