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堡城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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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曉前的黑暗濃稠如墨,將地堡城嚴嚴實實地包裹著。
    三通聚將鼓轟然震響,恰似戰爭之神的怒吼,粗暴地撕裂了夜的寂靜。聲音滾滾傳開,在空曠處回蕩,引得山林間的飛鳥驚惶振翅。
    大堂內,大戰前的寧靜使得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攥出水來。
    隻有那四壁上兒臂粗的牛油巨燭,燃燒的火苗在幽暗中不安地搖曳。這搖曳的光影又幻化做張牙舞爪的鬼魅,在牆壁上肆意晃動。
    大堂正中,擺放著一張烏沉沉的鐵木帥案,印信、令箭筒整齊排列其上,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主人的權力。虎皮椅的靠背高高隆起,上麵的虎皮仿佛被這緊張的氛圍所激怒,似要咆哮著掙脫束縛。
    曾國荃,正值四十上下的年紀,身材壯碩,穩穩地端坐於堂上,身後的一幅猛虎下山圖,將他的威猛襯托。他坐在那裏,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巍峨山峰。
    曾國荃有一張湖南人特有的國字臉,他的臉龐方正堅毅,輪廓線條剛硬,古銅色的皮膚飽經歲月和征戰的磨礪,刻滿了滄桑的痕跡。兩道濃眉恰似墨色的蛟龍,眉尾微微上挑,深邃的雙目銳利如寒潭秋水,時不時閃爍出精明果斷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一切虛妄。
    高挺的鼻梁讓他的麵容更顯立體威嚴,濃密雜亂的胡須從下巴蔓延至兩腮,為他增添了幾分成熟穩重與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的厚唇平時總是緊緊抿著,偶爾開口說話時,便能瞥見潔白的牙齒,與古銅色的麵容形成鮮明對比。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整齊地挽成發髻,用一根烏黑的發簪穩穩固定,整個人顯得利落幹練。
    此刻,曾國荃的心中十分清楚,太平天國雖已顯頹勢,但仍
    不可小覷,這一戰必須精心謀劃,才能確保勝利,不負皇恩。
    悠長的號角聲驟然響起,那聲音如同尖銳的利刃,劃破夜空,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即將拉開血腥的帷幕。
    聚集在門外的將領們,如洶湧的潮水般魚貫而入。
    他們身著沉重的甲胄,每一步踏在石板地上,都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聲響,那聲音仿佛是戰爭的前奏,步步緊逼,令人心跳加速。
    為首的將領身形魁梧壯碩,頭頂的頭盔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冷冽的寒光,盔纓在行進間微微顫動,恰似一團燃燒的火焰,散發著熾熱的鬥誌。
    他就那麽大踏步的,當先走入大堂,此人正是前日夜襲險些攻克地堡城的李臣典,他的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厲與勇猛,仿佛一頭蓄勢待發、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勢,這大概就是久經沙場凝聚的煞氣。
    在他身後,其他將領們或麵色冷峻,猶如寒冬中冰冷徹骨的冰塊;或神情肅穆,仿佛在腦海中反複推演著即將到來的生死之戰,每個人都帶著屬於自己的故事和使命,匯聚於此。
    眾人魚貫入內,先是整齊地向正中的曾國荃行參拜大禮。
    他們單膝跪地,動作整齊劃一,抱拳齊聲高呼:“末將等參見大帥!” 那聲音如洪鍾般震耳欲聾,仿佛能衝破屋頂,直衝雲霄,震得大堂的空氣都微微顫動,久久回蕩在每一個角落。
    曾國荃緩緩抬起手,聲音低沉而有力:“眾將平身。” 待諸將起身,他目光威嚴地掃視全場,緩緩開口:“今逆賊太平天國仍在負隅頑抗,賊勢洶洶。我等身負皇恩,當為大清社稷,為天下黎民,全力剿滅亂匪。” 言罷,他環顧左右,目光如炬,看向李臣典,說道:“臣典昨日已與新來發逆交手,可談談想法。”
    李臣典上前一步,身姿挺拔,朝曾國荃拱手回稟道:“昨日標下領大帥命夜襲地堡城,一如大帥所料,初時標下攻擊順利,但城內新來亂匪殺出後,攻勢便被遏製。該股亂匪似是精銳之師,尤其當中一人,雖年輕卻甚是悍勇。”
    “可知道此人名號?” 曾國荃追問道。
    “據昨日入城士卒報,有亂匪稱呼這人為小王爺。” 李臣典如實回答。
    曾國荃示意李臣典退下,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暗自思量:這所謂的小王爺會是何人?若真如李臣典所言那般悍勇,倒是個棘手的人物。太平天國雖已日薄西山,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萬一這小王爺真有過人之處,那地堡城的戰事恐怕會陷入膠著。
    他深知,一旦戰事拖延,不僅朝廷那邊不好交代,還可能會讓太平天國餘部有喘息之機,重新整合力量。但他又安慰自己,太平天國已到窮途末路,即便這小王爺再厲害,僅憑他一人之力,怕也難以扭轉乾坤。
    當下,他不敢掉以輕心,沉聲道:“亂匪中被稱為小王爺又能獨自領兵者不多見,此人必是那幼西王蕭有和無疑。隻是此人素來囂張跋扈,隻知吃喝玩樂,可見亂匪已經窮途末路了!” 說罷又看了李臣典一眼,補充道:“那報信人之言,未可全信。” 他意指匪首悍勇一說不可輕信。李臣典拱手稱是。
    曾國荃站起身,邁著沉穩的步伐踱步到堂中懸掛的軍事地圖前。那地圖上密密麻麻地標記著兵力部署與山川地形,是這場戰爭的關鍵脈絡。他拿起指揮棒,指向地圖上的地堡城處:“此處乃賊軍關竅所在,雖城防堅固,然我軍不可退縮。” 眾將皆伸長脖頸,凝視著地圖,眼神中透著決然,仿佛已經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慘烈戰鬥,硝煙似乎已經在他們眼前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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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老將出列,抱拳行禮,聲音洪亮:“大帥,末將以為,可效法天堡城之策,挖地道行穴攻之策。” 曾國荃微微點頭,心中權衡著利弊:挖地道雖有成功先例,但太平軍必定有所防備,一旦被察覺,不僅前功盡棄,還可能折損大量兵力。他嘴上卻說道:“此計雖善,但賊軍狡詐,必嚴加防守。”
    又有一位年輕將領上前,身姿矯健,眼神中透著無畏的勇氣:“大帥,末將願率敢死之士,再行夜襲之策。” 曾國荃目光中露出一絲讚許,心裏想著:這年輕將領倒是有幾分勇氣,可夜襲談何容易,稍有不慎便會損兵折將。而且那小王爺既然能抵擋住上一次夜襲,想必也會加強防備。但他還是說道:“此勇可嘉,然再次夜襲需精密籌劃,不可莽撞。”
    堂下又有一將上前拱手道:“大帥何不等炮營到達後,行那集炮轟塌地堡城之策。” 曾國荃點頭道:“此策亦可,隻是太慢。” 他心裏焦急萬分,隻因朝廷已多次發來聖旨,催促他早些攻下天京城。炮營移動緩慢,此時尚在山腳,山路崎嶇難行,多耽擱一刻,變數便多一分,可又不能盲目進攻。萬一那小王爺趁著這段時間加固城防,或者聯絡周邊太平軍趕來支援,局勢將更加棘手。
    諸將紛紛進言,或論戰術,或言兵力調配,一時間大堂內議論紛紛,氣氛熱烈而緊張。曾國荃時而傾聽,時而插言,手中令箭不時輕敲帥案,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似在為這軍事謀劃打著節拍,那節拍仿佛是戰爭的鼓點,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就在曾國荃在這邊緊鑼密鼓地謀劃如何攻克地堡城之時,地堡城內亦是一片忙碌景象。
    地堡城城主府的大堂上,蕭有和帶來的賴漢英、曾水源和蕭鐵頭,與地堡城內原有的將領們匯聚一堂。一眾將校在蕭有和的示意下,逐一自我介紹。
    蕭有和目光緩緩掃過眾人,隻見一名大胡子將領當先抱拳,聲若洪鍾,震得人耳鼓生疼:“某家胡大勝,安徽人,現為這地堡城中旅帥。” 接著又有一將抱拳,聲音沉穩有力:“某家賀靖安,湖南人,現為這地堡城中卒長。” 隨後那日小將也抱拳,英姿颯爽,意氣風發:“某家汪白仁,安徽人,現為這地堡城內兩司馬。” 等這堂上的人都介紹完了,蕭有和大致了解到,這地堡城內的原主管已經陣亡,目前是由這職務最高的胡大勝暫代其職。
    蕭有和看向胡大勝,神色關切地問道:“目前地堡城有士卒多少人?”
    胡大勝答道:“地堡城平時能駐紮士卒 1400 人,因前期支援天堡城去了 500 餘人,抵禦清妖進攻前後又損失士卒 300 餘人,不算王爺麾下,目前地堡城還有士卒不到 700 人。”
    “城內現有存糧多少,火炮幾門,有沒有洋槍,彈藥多少?” 蕭有和繼續問道。
    “好叫小王爺知道。” 這時賀靖安上前回話:“地堡城存糧目前夠 800 人一月用度,城牆上有火炮 16 門,其中有 2 門開花炮由 5 人操作的中型炮),洋槍 100 杆。”
    蕭有和微微點頭,又看向賴漢英問:“昨夜一戰我軍損失幾何?”
    “回稟小王爺,昨夜一戰雖突然,幸奈小王爺臨危不亂,我軍戰死 13 人,輕傷 30 人,地堡城守軍傷亡情況由汪司馬清點,屬下不知。”
    蕭有和問:“汪司馬,可曾清點完畢?”
    “回小王爺,地堡城昨夜一戰弟兄們戰死者四十有七,重傷
    者 53 人,輕傷者無算。”
    蕭有和點頭又問是否清理了清軍屍體。汪白仁回答:“突入街巷者遺屍 32 具,城牆上清妖遺屍 143 具。”
    聽完這些基本情況,蕭有和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在心中暗自思量,地堡城如今兵力不足,存糧雖暫時夠用,但也僅夠支撐一個月,火炮和洋槍數量有限,彈藥更是珍貴。昨夜雖擊退了清軍夜襲,但清軍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進攻恐怕會更加猛烈。曾國荃老謀深算,必然會想出各種攻城之策。他深知,自己必須盡快整合現有力量,重新布置城防,才能有一線生機。
    他輕咳一聲,那聲音在大堂內清晰可聞,說道:“地堡城之重要不需本王多說,昨夜一戰我軍小勝一場,我欲重新編組士卒,便於指揮,以備曾妖頭反撲。各位意下如何?”
    堂下諸人異口同聲,聲音響徹大堂:“謹遵小王爺將令!”
    此刻,地堡城的命運懸於一線,蕭有和與曾國荃這兩位對手,在戰略層麵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心理博弈。曾國荃擔憂著小王爺的威脅,絞盡腦汁謀劃破城之策;蕭有和則在有限的資源下,苦苦思索著如何堅守。他們的每一個決策,都可能改變這場戰爭的走向,而這一切,都如同濃重的迷霧,籠罩在天堡城的上空,讓人充滿期待,又忐忑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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