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慈禧權衡施妙策 彭帥無奈赴漕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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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官文之所以想獨吞光複黃州這份戰功,根子上還是源於清廷內部對於漢臣的防範。
你想彭玉麟在長江上剿滅了太平軍餘部,這個功勞朝廷要賞賜吧,這一賞賜,湘軍的勢力不就進一步擴大嗎?
而他官文丟失汛地,哪怕他官文是慈禧太後的親信,那過錯朝廷無論如何要有個說法吧。這一來二去的,滿漢之間便失去了平衡。
他都可以想象得到遠在京師的慈禧是個什麽反應。
他官文能得慈禧太後信任,不是個沒腦子的人。起先他想通過拉攏彭玉麟來實現朝廷打壓曾國藩,削弱湘軍勢力的目的,
如果成功不但可以向朝廷邀功,還可以培植自己的黨羽,鞏固滿人在湖廣的地位。
他知道一旦這樣的結果形成,他官文就是有功無過了。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彭玉麟顯然是不吃這一套,這就逼著官文另想辦法。
他需要拿下黃州,是以他官文的名義實實在在的拿下黃州。
給朝廷報捷的奏折上順帶詆毀貶低一下彭玉麟的功勞。
這樣的舉動,就是在給慈禧太後操作打壓曾國藩的空間,那麽自己丟城失地的責任也能帶過。
對於黃州他是誌在必得,可這些個謀劃都離不開一個前提,他隻能用自己人拿下黃州。
他想到了都興阿,似乎隻有他的部隊現在距離黃州城最近。
於是,官文飛書都興阿,命其晝夜兼程,務必在三日內拿下黃州城,讓城頭升起大清的龍旗。
官文這裏調兵遣將,另一邊的彭玉麟是不知道的,
得到官文的命令後,都興阿即刻率騎兵揚鞭催馬,沿著大路疾馳,馬蹄聲如急鼓般震動大地。而彭玉麟也在聽聞黃州城空虛的情報後,果斷率領水師乘船順流而下,戰船破浪而行,白帆鼓滿風勢,浩浩蕩蕩直奔黃洲城而去。
當都興阿率領的騎兵揚起漫天黃塵抵達黃州城下時,他目睹彭玉麟的水師官兵正井然有序地從戰船中穩步走下。與此同時,彭玉麟帶領著一隊湘軍士兵,正闊步邁向衙門。二人在衙門門口四目相對,都興阿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甘,而彭玉麟則是神色冷峻。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一場圍繞戰功歸屬以及滿漢勢力博弈的暗戰,悄然拉開了帷幕。
實際上,在都興阿的部隊抵達黃州城郊之際,他便發現湘軍已然先至。都興阿當下便認定彭玉麟不願相讓,於是沉吟片刻之後,命軍隊就地安營紮寨,與湘軍形成對峙之勢。
彭玉麟自是知曉都興阿的騎兵也已抵達黃州,內心既添堵又氣憤。不過,鑒於都興阿是官文的人馬,他不能輕易出手。於是,他開始苦思冥想如何破解眼前的僵局,既能保障湘軍的戰功,又能讓朝廷看到湘軍的誠意。經過一番思忖,彭玉麟最終決定與都興阿進行談判,憑借著湘軍的實力作為後盾,讓都興阿心服口服。
在都興阿的營地中,彭玉麟與都興阿見麵。二人先是例行寒暄,隨後便展開了激烈的口舌之爭。
寒風裹挾著枯葉拍打著營帳,都興阿的營地內,燭火在銅製燭台上明滅不定。彭玉麟踏入帳中時,目光掃過四周肅立的八旗親兵,他們腰間的彎刀泛著冷光,仿佛在無聲地宣示著主權。都興阿斜倚在虎皮交椅上,指尖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茶盞,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冷笑:“彭大人好雅興,莫非是來欣賞我軍紮營的軍容?”
彭玉麟雙手抱拳,禮數周全卻難掩鋒芒:“都將軍誤會了。彭某聽聞貴部星夜馳援,特來商議收複黃州之事。” 他的目光掃過案上攤開的黃州地圖,紅藍色的軍旗標記犬牙交錯,恰似此刻劍拔弩張的局勢。
都興阿 “啪” 地一聲將茶盞重重擱下,茶湯濺出,在羊皮地圖上暈開深色痕跡:“商議?彭大人的湘軍倒是動作快,戰船剛靠岸,就忙著往衙門裏鑽。這‘商議’二字,莫不是想讓我八旗鐵騎給湘軍作嫁衣裳?”
帳外突然傳來戰馬嘶鳴,彭玉麟身後的親兵下意識按住刀柄。彭玉麟抬手示意稍安,目光如炬:“都將軍這話從何說起?我湘軍在長江鏖戰數月,剿滅逆賊數千,如今兵臨黃州,不過是順勢而為。倒是都將軍的騎兵,突然出現在本屬於湘軍的戰區,不知是何用意?”
“戰區?” 都興阿猛地起身,虎皮披風掃過案幾,地圖卷成一團,“彭大人莫要忘了,這黃州城乃湖廣要衝,歸誰管轄,自有朝廷定奪!官文大人命我部收複失地,我等不過是奉旨行事。” 他刻意咬重 “奉旨” 二字,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彭玉麟心中冷笑,官文那點心思,不過是借都興阿之手打壓湘軍。他上前半步,沉聲道:“若論奉旨,我湘軍水陸並進,肅清長江匪患,亦是遵朝廷詔令。如今黃州空虛,我軍率先抵達,保境安民,正是恪盡職守。都將軍若執意相爭,恐傷了朝廷和氣。”
“和氣?” 都興阿突然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陰鷙, “彭大人,朝廷並未指定由湘軍收複黃州,這黃州城地處湖廣要衝,可不是你兩江總督的防區,雪帥越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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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玉麟目光如電,直視都興阿挑釁的眼神,冷聲道:“彭某奉朝廷之命剿滅江賊,守護沿江百姓,黃州既是長江重鎮,我湘軍自然責無旁貸。都將軍非要拿防區說事,難道官文大人丟了汛地,如今想借他人之手收複城池,就能將功補過?”
都興阿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彭玉麟,你休得血口噴人!官文大人乃是朝廷重臣,豈容你詆毀!” 說罷,他猛地抽出腰間佩劍,“今日這黃州城,我八旗軍勢在必得,你若執意阻攔,休怪我刀劍無眼!” 營帳內氣氛瞬間凝固,八旗親兵紛紛拔刀,寒光閃爍。
彭玉麟卻毫不畏懼,緩緩拔出自己的佩劍,劍刃出鞘的清鳴聲在營帳內回蕩,“都將軍,我湘軍上下浴血奮戰,為的是大清江山,不是為了爭功奪利。但今日若有人想踩著湘軍的功勞上位,莫怪我湘軍將士不服。”
帳外風聲驟緊,帆布被吹得獵獵作響。都興阿盯著彭玉麟緊繃的嘴唇,突然打了個哈哈,話鋒一轉:“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他將抽出的佩劍又插回劍鞘,揮揮手示意親兵退下後,繼續對彭玉麟說:“彭大人何必如此強硬?官文大人向來惜才,若雪帥願意……”
“住口!” 彭玉麟猛地拍案,震得案上令箭簌簌作響,“彭某追隨曾帥,隻為匡扶社稷,從無結黨營私之意!黃州戰功,我湘軍問心無愧,若朝廷要奪,彭某無話可說;但若有人想借此打壓湘軍,我彭玉麟第一個不答應!”
營帳內陷入死寂,唯有燭芯爆裂的聲響格外清晰。都興阿臉色鐵青,半晌才擠出一句:“好,好個彭玉麟!咱們這就上書朝廷,讓太後娘娘評評理!”
彭玉麟整理衣襟,再次抱拳:“正合我意。不過都將軍,在朝廷旨意未下之前,還望兩軍各守營寨,莫要生出事端。” 說罷,他轉身大步走出營帳,寒夜的風卷起他的衣擺,宛如一麵不肯彎折的戰旗。
都興阿望著彭玉麟的背影,猛地踢翻腳邊的矮凳。帳外,八旗士兵與湘軍哨兵隔營對峙,火把將夜空染成血色。這場關於戰功的談判,看似無果而終,實則將滿漢之間的暗潮推至頂點。
兩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這場口舌之爭最終以不歡而散告終。都興阿和彭玉麟分別向朝廷上奏,陳述事情經過,都興阿在奏折中大肆詆毀彭玉麟,稱其擁兵自重,妄圖獨吞戰功;彭玉麟則如實稟報,揭露官文的陰謀。
遠在千裏之外,京師的紫禁城,慈禧太後坐在養心殿內,看著兩份奏折,神色陰晴不定。她深知官文此舉是為了打壓曾國藩的湘軍勢力,鞏固滿人在湖廣的地位,這正合她平衡朝堂的心思。然而,彭玉麟在長江上的戰功也不容忽視,若處理不當,恐寒了湘軍將士的心,更加重要的是湘軍,淮軍還有楚軍漸漸地有了尾大不掉之勢。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慈禧太後下旨:彭玉麟雖未收複黃州,但剿滅太平軍餘部有功,賞漕運總督之職,以示嘉獎;都興阿收複黃州,也有功勞,賜黃馬褂一件。表麵上看似兩方都有賞賜,實則巧妙地將彭玉麟調離軍事前線,削弱了湘軍的力量,同時也安撫了官文一派。
消息傳到黃州,彭玉麟望著詔書,心中五味雜陳。他明白,這看似榮耀的賞賜,實則是朝廷對湘軍的防範與打壓。但他心懷忠義,並未因此而抱怨,而是默默收拾行囊,準備赴任漕運總督之職。
都興阿得到賞賜後,誌得意滿,官文更是欣喜萬分,自以為成功打壓了湘軍勢力。然而,他們沒有想到,這場看似勝利的權力鬥爭,卻為日後的局勢埋下了隱患。曾國藩得知此事後,雖未公開表態,但心中對於朝廷的猜忌愈發顧忌,湘軍上下也對朝廷的決策頗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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