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血蓮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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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冥火在寒玉髓鋪就的渡劫台上翻湧,林夜褪去染血的玄紋法袍,露出脊背上七十二道鎖魂釘。每根釘尾墜著的青銅鈴鐺,都在應和著天穹深處的劫雷轟鳴。
"師兄當真要強破問心境?"薑禾攥緊手中的天機羅盤,盤麵鑲嵌的溯影珠正映出林夜靈台景象——本該澄明的元嬰周身纏繞著血色鎖鏈,鏈節上赫然是蘇憐雪獨創的紅蓮禁製。
林夜並指抹過丹田,本命劍「斬厄」發出龍吟般的顫鳴。劍脊上八百年前刻下的婚契符文突然滲血,在白玉地麵勾勒出詭異陣圖:"當年師尊將憐雪鎮於無妄海眼時,在我道心中種下了這枚因果種。"
第一道紫霄神雷劈落時,整座渡劫台化為齏粉。煙塵中浮現的卻不是劫雲,而是由心魔幻化的往生鏡——鏡中蘇憐雪一襲嫁衣立於血蓮之上,足下踩著萬千修士的屍骸,眉心卻點著與薑禾如出一轍的守宮砂。
"原來如此..."薑禾祭出本命法寶「兩儀簪」,簪頭陰陽魚急速旋轉。她終於看懂林夜靈台禁製的真相:那些紅蓮鎖鏈並非禁錮,而是蘇憐雪用畢生修為為他重塑的道基。所謂婚契,實則是將自身業障轉嫁的逆命之術。
林夜的元嬰突然睜眼。血色鎖鏈寸寸斷裂,化為漫天紅蓮業火。本該護體的本命劍「斬厄」調轉劍尖,帶著天道威壓刺向靈台中央——那裏沉睡著蘇憐雪最後一縷殘魂。
"就是此刻!"薑禾咬破舌尖,精血噴在溯影珠上。珠內封印的往生秘術被激活,時空在須臾間凝固。她飛身躍入林夜靈台秘境,腳下步步生出的青蓮正與紅蓮業火交融。
心魔幻境在此刻劇變。血蓮上的蘇憐雪殘魂突然掐訣,無妄海眼深處的景象在秘境鋪開——十萬丈寒淵之下,蘇憐雪本體被九條隕鐵鏈穿透琵琶骨,額間貼著的赫然是林夜的本命劍符。
"你竟將劍心種在她靈台!"薑禾的簪子險些脫手。修仙界人人皆知,劍修的本命劍符若離體超過三載,必定道基盡毀。而林夜劍符上的符文顯示,這封印已持續整整八百個春秋。
林夜的元嬰在業火中大笑,眼角卻淌下血淚:"當年她為替我擋下誅仙劫,自願永鎮海眼。這紅蓮禁製不是枷鎖..."他猛然撕開胸膛,跳動的道心上纏繞著蘇憐雪的本命青絲,"...是她在替我承受天道反噬!"
第二道混沌劫雷轟然劈落。薑禾的陰陽護體罡氣應聲而碎,發間玉簪迸裂,露出藏在簪芯的真相——半枚染血的婚契玉佩,與蘇憐雪嫁衣上缺失的殘片完美契合。
往生鏡突然照出禁忌畫麵:八百年前的誅仙台上,蘇憐雪將玉佩一分為二。半枚融入林夜道心,半枚點化成精魄,正是如今薑禾的雛形。所謂天機閣首席弟子,不過是承載另一半反噬之力的容器。
"好一個偷天換日!"薑禾怒極反笑,周身靈氣暴走。她徒手捏碎溯影珠,珠內封存的往生河水傾瀉而出,在業火中蒸騰成遮天迷霧。迷霧深處浮現天道碑文,上麵記載的飛升者名錄裏,蘇憐雪的名字正被血色緩緩覆蓋。
林夜的本命劍突然發出悲鳴。劍身浮現的婚契符文逐一亮起,每個字符都化作鎖鏈纏向無妄海眼。薑禾看到蘇憐雪本體的睫毛輕顫,穿透她琵琶骨的隕鐵鏈正在消融,海眼深處湧出的卻不是魔氣,而是純淨的先天靈氣。
"你以身為餌,養道八百年..."薑禾的陰陽瞳終於看破真相。林夜每承受一次天道雷劫,實則是將誅仙劫力轉化為滋養蘇憐雪的靈氣。那些鎖魂釘封住的不是修為,而是足以毀滅三界的業火。
第三道滅世劫雷在雲層凝聚。林夜的肉身開始龜裂,脊背鎖魂釘接連崩飛。薑禾拋出半枚玉佩,任其與蘇憐雪嫁衣上的殘片融合。完整的天道婚契綻放青光,在劫雷落下的瞬間籠罩三人。
無妄海眼突然沸騰。蘇憐雪本體衝天而起,嫁衣上的血蓮蔓延成渡劫法陣。當她染血的指尖點上林夜道心時,誅仙劫雷恰好劈中三人糾纏的因果線——這是問心劫最後的考驗。
"今日方知,長生不如刹那..."林夜在雷光中握住蘇憐雪的手,另一隻手捏碎本命劍。劍心化作萬道霞光修補天道裂痕,而薑禾體內的半枚玉佩正在消融,將反噬之力盡數歸攏。
當劫雲散去時,渡劫台上隻餘半截斷簪。南海普陀寺的晨鍾傳來梵音,住持望著天邊消散的紅蓮業火,將新謄寫的《飛升錄》緩緩合攏——屬於蘇憐雪的那頁道紋流轉,隱約浮現出"以情破劫"四字。
千裏外某座荒山,薑禾扶著靈氣盡失的林夜走向茅廬。屋簷下掛著蘇憐雪當年的本命燈,燈芯躍動的竟是誅仙劫火。當林夜咳出血沫時,那簇火苗突然化作紅蓮沒入他丹田,枯竭的道基開始重塑。
"師姐的劫,還未完..."薑禾望向無妄海方向。海麵漂浮著血蓮花瓣,每片都刻著破碎的婚契符文,而深海之下,蘇憐雪的本命青絲正纏繞著新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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